“如若是从前,我是不信这世间有仙人的,可自从遇到宁姑娘以后,便不那么确信了。”白夙思索片刻,道:“如若这个世间,真有仙人,那必然是文武全才的,可以朝游北海暮苍梧,可以听到每个人的乞求,达成每个人的愿望,让世间所有人都脱离苦海……”
“呐,若说文武全才,我想九姑娘的师姐,凤九卿便可当得起此评。”楚宁看着白夙,道:“若说要朝游北海暮苍梧,却也是人力可达之境。”
“哦?”白夙疑惑道:“宁姑娘此话何解?人力如何以做到?”
“古有鲁人公输班造飞鸢,一夜之间从敦煌到凉州,九姑娘试想一下倘若我等能造出一只这样的飞鸢出来,能否朝游北海暮苍梧?”
一夜之间,从敦煌到凉州跑一个来回,即使是楚宁从前那个世界的火车,都跑不到这么快,所以,如果真想造出这么一个物什出来,那得是飞机。
凭现在这个世界的科技水平,再给楚宁两百年,她也不可能弄得出来这玩意儿。
“那不过是传言罢了。”白夙看着楚宁,眸光轻盈若水,缓声问道:“如若没有神仙,世间又如何能得宁姑娘这聪慧之人?”
“楚宁再是如何聪慧,却又如何能与九姑娘的才智相提并论?”楚宁迎上白夙,目光灼灼,追问道:“难道九姑娘也是仙人教出来的?”
白夙微怔,略微失神道:“自然不是。”
“便是如此了。”楚宁道:“我少时愚笨,喜听人讲些奇异故事,后来受了一次伤,倒是开了窍,看得进书了,也就开始胡思乱想一些书中的道理,又怕自己的想法太过骇人听闻,便只得假托那神仙之口了,想来,却是口无遮难的让九姑娘见笑了。”
“岂敢见笑?还望宁姑娘莫要见怪才是。”白夙终是恢复神色,又将两人杯斟满,碰着杯,歉然道:“我自小离家,鲜有亲朋,如今得遇宁姑娘,方明知己相交,不容半点尘砂,望宁姑娘海涵。”
知己……哪有像本校尉这么心怀不轨的知己?
楚宁摸摸自己受伤的心灵,觉得需要安慰,遂大口饮下一杯酒,嘴里豪迈道:“能得九姑娘这般知己,楚宁幸甚!”
很好!很好!早恋对象,竟然要与自己做知己。
楚宁也不知此时此刻心里是何般滋味,摸摸嘴,接着又痛饮几大杯,白夙也默默陪着她,与她碰杯。
瞧见白夙这动作,楚宁顿时心念一转,想起前世看的各种小说里,这种孤女寡女共处一室喝小酒的后续情节,抚着额头开始装醉:“九姑娘,能得你这般知己,我实在开心,来来来,让人搬酒来,你我再饮三坛,秉烛夜谈!不醉不休!”
最好是再来个十坛八坛!都喝醉了再来个那啥酒后什么什么的……嗯!所以!早恋是什么鬼?!
瞧着楚宁这般模样,白夙唇角掠过一抹浅笑,道:“宁姑娘,下回想骗我美酒,寻个其它借口,可好?”
“好好好!你说什么都好!”楚宁最见不得白夙笑,本来她就心怀不轨,这会白夙一个浅笑,简直撩得她快魂飞魄散。
两人又喝了几杯,并着随意闲谈,酒坛终是见底。
大抵是一直喝得太急,酒劲竟然上得头来,楚宁摸头自己晕乎乎的脑袋,在脑海里将从前看的小说情节挑挑捡捡,最后自个坐在那里诡异的笑出声来。
白夙见她一个人坐在那里傻笑,就知道她这是喝醉了,叫来侍女帮她又洗漱了一回,就要将楚宁送回她自己的房间。
楚宁正在脑补各种热火朝天,哪里回自己的房间睡冷床,于是闹将着要与她的‘知己’秉烛夜谈!
“你睡里面!”楚宁觉得,自己身为一个大强攻,还是要大气一点,所以豪迈:“我睡外面,给你挡风!”
“……”
白夙没说话,眼风从楚宁身上扫过,就着一身雪白的中衣平躺进床里边。楚宁立刻也钻进被子里,柔软而温暖的纯天然百分百蚕丝被子盖在身上,楚宁简直感动得想哭,她在白夙客栈里借宿那么久,可也没有这么好的待遇,盖的都是自己的麻布被,又薄又粗燥,还没有白夙一件斗篷暖和。
躺在被子里滚了两圈,把自己裹得像个蚕蛹,一不小心,就滚到白夙旁边,闻到她身上那若隐若现的药草香味,楚宁不由得在心里流泪,她这才裹个蚕丝被,人家连澡豆这种奢侈品,都已经拿来当常用了……简直不能比!
守在屋外侍伺的白青墨,若有所思的望着屋内的灯火,对藏在暗处的楚清夜道:“你说,大当家怎么变得这么好说话了?竟没将那楚校尉赶出来?”
沉默了许久,白青墨终于听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声音传来:“大当的心思,你最好莫要去猜。”
闻言,白青墨嘟囔道:“大当家的心眼子比那筛孔还多,我又如何能猜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