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华年补充,“只要东西好,钱不是问题。”
胡秋燕在秋华年家正房里磨蹭了半个多时辰,直到实在没有家常可说,才终于提起家里的糟心事。
“华哥儿,婶子和你说个事情,你千万别太生气。”
秋华年眼中闪过一抹了然。
“婶子放心说吧。”
胡秋燕于是把宝善收了不知哪来的朋友的钱,答应找杜云瑟帮忙写牌匾的事情说了。
“华哥儿,我知道这事是宝善做得不对,不会求你们帮忙的,如果宝善来找你们,你别给他面子,让他吃些苦头长长教训才好。”
秋华年点头,“不是我们不帮忙,是这事确实不能办。”
“现在只是写个牌匾,开了这个头后,以后有诬告官司、强买强卖、欺男霸女的事情,都给族里送些钱后借着云瑟的名义做,云瑟迟早要因此栽个大跟头。”
“多少大官就是因为族里借其名声欺行霸市,鱼肉乡里,最后被御史参了扳倒的。”
“到时候别说继续做官,全族人都得流放充军。”
胡秋燕听得脸都白了。
她只是淳朴地觉得自己家不能收别人的钱给杜云瑟和秋华年揽事情,根本没想到背后还有这样的利害关系。
“华哥儿,这事可怎么办?宝善我都劝不住,族里也不止他有这样的心思。”
秋华年安抚她,“云瑟已经考虑到了,明日祭祖的时候一起说。”
胡秋燕稍微放心了些。
她告辞起身,临了犹豫着说,“华哥儿,咱们村里大多数人心是好的,可耐不住有人会被钱势迷了眼睛。哪怕你们有道理,也保不齐有人不服气说闲话……”
胡秋燕停顿半天后叹气,“我光是想想都替你们叫屈,到了你们的位置,也有许多难处啊。”
秋华年笑道,“人生在世怎么可能没有一点难处,这不算什么,我们有准备的。”
……
第二天是祭祖的日子,按裕朝律例,新榜举人回乡祭祖,可用牛祭,当地官员还要代表朝廷额外准备一份祭仪,以表皇恩浩荡。
在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时代,读书人的特权体现在方方面面,激励着学子们不断向上努力。
天蒙蒙亮,杜云瑟便起床
了,他认真洗漱过后,穿好熨帖的举人袍,才过去叫醒秋华年。
秋华年从睡梦中一睁眼,就看见身姿卓绝,面如冠玉,衣服上的雀补振翅欲飞的杜云瑟。
他撑着下巴浅浅打了个哈欠,“真好看。”
杜云瑟身形一顿。
“华哥儿起来吧,我叫金婆子进来帮你换衣服。”
秋华年今日也要穿全套的乡君吉服,那复杂的衣服没人帮忙真不好穿。
在金婆子的帮助下,秋华年艰难地操控早起麻木的四肢换好了衣服,把镶嵌玳瑁珍珠头冠固定在发髻上后,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秋华年起身,银朱色的宫绸在晨光中流光溢彩,上面绣着的祥云仙鹤随着动作移晃,仿佛要活过来一般。
金婆子还是第一次见秋华年正经穿吉服,不由得屏住呼吸,半晌后笑道,“这样的衣服只有乡君才配得上。”
她的前主家倒也称得上豪富,不然也不会因为贪赃被问罪抄家,可就算再有钱,这样的吉服没有封爵也是不可能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