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发疯了般嫉妒处处压自己一头的杜云瑟,恨这个明明和他一样出身农村,却能拜大儒为师的族兄。
他之前对秋华年动了心思,除了觊觎秋华年的美貌,也有对方是杜云瑟的童养小夫郎这种不足为外人道也的原因。
后来母亲看破了这件事,以为他是喜欢漂亮的小哥儿,要去给他订镇上豆腐坊的那个族长姻亲家的哥儿,杜云镜虽然不是特别满意,但见孟圆菱长得可爱,家中还算富足,也就半推半就地答应了。
好在过了几天,县学的先生突然透露出想选他为婿的想法,终止了家里的打算,不然他就要娶一个目不识丁只有脸能看的哥儿,更比不上杜云瑟了。
想到这里,杜云镜又想起了秋华年,想起了杜云瑟刚才在彩楼里当众为夫郎选钗的举动。
“装腔作势,鼠目寸光!”
若按实用来算,杜云瑟该选能转手卖出最多银子的彩头,若按迎合学政来算,杜云瑟应当选学政出的那本古籍,可他偏偏毫不犹豫地选了一根不上不下的玉钗。
“学政还夸他不忘本?呵,好一个不忘本。”
“是了,新学政此前一直是京官,据说与杜云瑟的恩师交情不浅,自然会关照他,这次的诗魁,也一定是先看见了他的名字,才刻意选出来的。”
杜云镜想到此处,心里终于好受了些。
“
倒是叫他把好运全撞上了。”
杜云镜这些年在县学四处钻营,知道不少科考内幕消息。
辽州近些年的学政是一个行事谨小慎微之人,宁可糊弄一刀切,也不愿冒一点风险。
裕朝法律规定,学子科举必须在祖籍之地应试,因此在从县学中听说杜云瑟的恩师文晖阳被下狱之后,杜云镜便知道杜云瑟的科举之路断了,辽州学政绝不会冒着得罪圣上的风险,做吃力不讨好的事让杜云瑟通过院试。
他内心狂喜,忍不住想恶心杜云瑟和他的家人,回了一趟杜家村,略施小计将消息半真半假地散布了出去,秋华年和杜云瑟的弟弟妹妹的日子果然过得更艰难了。
事情本该如他预料一样发展,谁承想这次院试前夕,圣上突然换了辽州学政,新学政还是一个与杜云瑟的恩师有交情的人!
“无妨,院试不比赛诗会,处处规矩森严,就算学政想关照他也关照不到,我和他院试放榜再见真章!”
杜云镜缓缓吐了口气,走入租住的这户人家的外门,一股扑面而来的马粪味道让他忍不住又皱起眉来。
他们租住的人家较为富裕,宅子共有三进,最外面这进左手边是一排后背朝街的倒座房,右手边是一个马厩。
倒座房共盖了五间,都是又矮又小采光极差,其中三间住的是主人家的仆役,两间之前空着,现下租给了杜云镜一家。
杜云镜每日看着这个宅子的主人家呼仆唤婢的样子,自己却只能住在马厩旁边,和仆役们住在一起,心中像是有团不息的火在灼烧。
他忍不住埋怨起父母,为何要带这么一大家子人来府城,如果只让大嫂魏榴花来照顾他,省下的钱说不定还能换个更好的住处。
其实这两间倒座房比起杜家村绝大多数人家里的条件,已经是好的了,马粪的味道对住惯农村的人来说也不算什么,谁家里不养几只牲口?只可惜,在县里过惯了好日子的杜云镜已经无法忍受它们了。
杜云镜只能宽慰自己,无论如何,自己至少比杜云瑟住的好,以杜云瑟家的穷样,现下恐怕正在哪个下等客栈里睡只铺了稻草的炕呢!
杜云镜走入屋里,适应了一下昏暗的光线,开口吩咐,“故儿,去给我倒杯水。”
李故儿咬着下唇转身出去,心中颇为不忿。
来到府城后,赵氏被府城的物价和富人吓住了,只出去了几次便不再出去,每日净留在屋里变着法的折腾她,仿佛她舒服一点都对不起带她出来花的钱。
因为羡慕宅主家有奴婢用,赵氏也学着样子把她当奴婢使唤,气得李故儿暗暗咬牙,人家正经奴婢有吃有住一个月还有三钱银子的月钱呢,赵氏给她什么了,就这么作践她?!
李故儿浑然忘了,当初在杜家村,她和赵氏联手作践大嫂魏榴花时的样子。
赵氏租了两间倒座房,自己和丈夫以及福宝住了一间,杜云镜住了一间,李故儿没有炕睡觉,只能在杜云镜的这间的门边上用凳子和木板支了个小榻,每天躺在上面,连翻身都不敢。
等到院试结束、等到院试结束……
李故儿吸了口气,摸了摸怀中的两样药,和杜云镜住在一屋正方便她行事,等到院试结束,她就可以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