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不好意思,对不起!”瑞克立忙去把灯关上,然后再拉上窗帘。
一瞬间,巨大而空旷的房间里暗下来,但此时正是下午两点左右,毕竟是白天,即便拉上窗帘,隐隐还是有日光透进来。所以,房间里的人,还是能比较清晰地看到厉凌的动作。
厉凌将之前取出来的四面镜子放在盆子边上,然后先拿起一面镜子,口中念念有词:“维我金镜,倒悬四方,厌魅鬼魎,物化吉祥,祖师爷临此,百无禁忌,急急如律令,立!”
念罢,厉凌双手扶着这面镜子在桌子上一旋转,那镜子在桌子上转了数圈后,竟然稳稳当当地立在了桌子上!
在这一刻,什么牛顿定律、重力、万有引力都失去了意义,没有任何外力支撑的镜子,就这样稳稳地立在了桌子上。
这一着,让现场所有人一阵惊呼和赞叹。这便是鲁班术里的“倒悬镜”,类似神汉巫婆算命化水时的“立鸡蛋”、“立筷子”一样,都是一种巫祝之术。
然后,厉凌又反复三次,将剩余的三面镜子都倒立在盆子周围,四面倒立的镜子分别占据四个方向,将盆子围了起来。
然后,厉凌让瑞克掏出打火机点火,他将那张画好的符纸点燃,然后拿着燃烧的符纸在盆子上方一阵挥舞,嘴里再度念念有词:“蛊厌无良,出我木匠,今我禳解,默念有七,命主无妨,祖师爷神符,诸煞回避,众魅归央。急急如律令,破!”
念毕,厉凌将燃烧的符纸丢进了水里,六个浸在水中的小木偶在昏黄的火光映照下,显得那般诡异。
令众人惊异的是,符纸在水中犹在燃烧,直到燃成灰烬。但更怪的事情发生了,这让围上来看的几个老外个个魂飞魄散、急忙退避——
符纸已经燃完熄灭了,但四面立在盆子四方的镜子里,却分明各自映出来一团燃烧的符纸火光!
如鬼火一般,火光在镜子里面冉冉晃动,骇得道格拉斯一帮老外尽数屏住呼吸、一声不出、呆若木鸡。
终于,镜子里的火焰慢慢熄灭了,火光一消失,紧接着就听“啪啪啪啪”四记清脆的声音响起,那四面立在桌子上的镜子纷纷摔倒,这一刻,牛顿定律才又回来了。
“开灯。”厉凌喊道。
瑞克揉了揉眼睛,深呼吸一阵,打开了电灯。
“咦?盆子里的水呢?”众人在灯光下终于看清了,原本半盆子清水,一滴不剩!盆子里只躺着六个小木偶,还有符纸燃烧后的黑灰烬。
但原本那些灰暗无光的木偶,此时个个如刚雕刻出来的一般,崭新而有光泽,上面的血渍和痕迹尽数消失。
这便是厌胜术中的一类禳解术,即一个精通鲁班术的木匠破除另一个懂鲁班术的木匠施展的厌胜术所产生的冲煞和诅咒,让其再不能危害命主。
禳解只是破除消解厌胜镇物的冲煞和危害,而不是“拆厌”或“斗厌”,不会因为破了厌胜镇物而对下算子的木匠产生反噬反咒。
在过去,木匠以鲁班术斗法,常常斗得你死我活,断子绝孙,比如以“厌胜术”互拆互斗,即你下了算子害我,我破除你的算子时顺便让其产生反咒,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厉凌完全可以在破除这六个厌胜镇物的冲煞时,让那个下算子的木匠吃点苦头、或是让其受些意外伤害,或是身发毒疮疥疤,或是有血光之灾,甚而死祸。哪怕他们两人相距千里万里之遥,反咒的冲煞不受距离限制。
比如,他可以吟念一些他所承传的鲁班咒或是画一些符,然后以油煎、或是火烧、或是以黄杨木叶熏这六个小木偶,这些都是能让那个下算子的木匠生不如死的“拆厌术”。
以厉凌此时脑中精纯而独一无二鲁班术传承,对付那个下算子的木匠,只是小菜一碟。
但厉凌没有这样做,因为脑中的《鲁班书》让他明白了进入这一领域的规矩和忌讳,那就是,害人之心不可有。
一旦掌握了鲁班术,那就是在与天斗,而不是与人斗。若以鲁班术来整人害人、来谋财害命,那便是伤天道、坏气运之举,天谴在所难免。
何况,这个下算子的木匠,只是在惩罚做了恶、犯了亏心事的道格拉斯——是道格拉斯造孽在先!
“好了,这六煞镇物的冲煞已经被我禳解了。”厉凌忙完已是一头汗水,面色也有些苍白,“‘此房住满七七四十九天便七窍流血而亡’的厌胜诅咒已经被我破除,凯瑟琳暂时安全了。
“现在,她又多了一炷香的活命时间,这一炷香之内,我要化解道格拉斯你所犯下的业障,因为你这业障命数连累了你的妻子和孩子!如果这一炷香两个小时内,你的业障化不掉,等待你妻子和孩儿的,仍旧是死神的问候。”
“不、不!”道格拉斯立即起身拉住厉凌的手,“厉,你说过的,你能救我的妻子!请你一定救我的妻子,我会支付你十万美金,不,五十万,甚至一百万!孩子我可以不要,但凯瑟琳,厉,求你一定让她活下去!”
“你现在知道了生命的可贵、知道了失去家人的痛苦了?”厉楠轻蔑地望着他,从他手里伸回手,“当年,那个怀孕的女子,她的生命难道就不珍贵了吗?她的家人失去了她,难道他们就不痛苦不悲伤吗?”
“厉,你说什么?!”道格拉斯仿佛从不认识厉凌一般,瞳孔陡然放大,“什么怀孕的女子?除了我的妻子,我从没和其他的孕妇打过交道!”
“哦?”厉凌见他的表情如此笃恳,眼神那般清明,不似在撒谎,但眼前发生的情况却是不容置疑的。
否则,绝不会有这个“索命镇”的厌胜镇物出现在这房间里、诅咒冲煞他怀孕的妻子,而他的额头上也绝不会出现业障命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