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翥,翥,乃振翼而上、高飞之意。喻鸟,向上飞龙翔凤。”
刘禅意犹未尽地看着潘翥,喃喃自语,“《楚辞·远游》曰,鸾鸟轩翥而翔飞。名字挺好,寓意深远。”
接着,刘禅长叹道:“但是由于有了潘濬这个父亲,便注定了你悲惨的命运。这就是所谓,魂随南翥鸟,泪尽北枝花。”
他的唇边泛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充满了蔑视和一屑不顾,极浅,极短,一闪而过。
刘禅一番话,犹如在沸腾的油锅上撒下一把盐,掀起了轩然大波。
众人对潘家父子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有惋惜,有鄙夷,有讽刺,有幸灾乐祸,有恨铁不成钢……
潘濬彻底被激怒了,双目赤红,如同喷火,气冲斗牛,摩拳擦掌,就要扑上去拼命,幸好被吕壹死死拉住,才强行忍了下来。
“潘濬,你若真如你所说忠于蜀汉,又为何要秘密交接东吴?”刘禅斜视着潘濬,故意提高声调,言语带着不屑,“难道觉得我刘禅无能,以致需要一个自以为是之人来保卫荆州?”
旁观者开始窃窃私语,有的人驻足观望,有的人则侧耳倾听。
刘禅暗自得意地看着潘濬,看似故意激怒他的方式已初见成效,让周围的人们误以为是忠奸不分。
然而,果然如刘禅所愿,潘濬脸色逐渐转变,从愤怒变为复杂甚至是恐惧。
仿佛被迫置身于风暴中心,无处可退。
“你怎知我的苦衷?若我真的投敌,又何必要忍辱负重?”潘濬低声呵呵冷笑,“何况东吴现在还是我们的盟友,不是吗?”
他的声音刺破空气,充满了强硬和不满,却只能无奈回荡。
此刻潘濬意识到自己,早已陷入刘禅步步逼近的阴霾之中。
话音刚落,包间内一片静默,人人噤若寒蝉。
恰在此时,王甫破门而入出来,震惊了所有人,人们像看怪物一样盯着他。
“大胆狂徒,未得本太子召见,汝竟敢无礼闯门,该当何罪?!”刘禅脸如沉水,指着王甫,大声怒斥:“给我滚出去!”
“太子殿下不可无礼!”王甫目光如炬,举手仗义执言,“若非粮草不济,辎重不足、兵员短缺,潘承明怎会以身犯险,涉足孙刘联盟这一敏感领域,引起您的疑心。他虽身处江陵,却始终心系国事。”
事前,刘禅悄然向王甫传达了自己的计划,这位老成持重的谋士虽然对太子和潘濬之间,微妙而危机四伏的关系感到担忧,但也明白这是危局中的一次冒险。
于是刘禅假装吃了一惊,举目环视了一圈,最后把目光定格在糜芳身上,满脸惊异,问道:“舅舅,王国山所言是否属实?”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糜芳,特别是潘濬父子、吕壹紧张得心都提到了嗓子口,灼热的目光死死盯着糜芳。
因为他们深知,糜芳跟潘家有着解不开的仇恨,深怕他会落井下石。
糜芳愣了一下,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刘禅会出言询问自己,尽管他也想趁机落井下石,借刀杀人,利用刘禅置潘濬于死地。
但是理智告诉他,刘禅似乎已经怀疑,甚至察觉他们跟东吴已经勾勾搭搭,如今他们都是栓在一起的蚱蜢,或者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殿下啊,你初来乍到,有所不知。”糜芳沉思了一会,眼珠一转,禀告道,“关君侯急匆匆出兵北伐,留下一个烂摊子,让我和潘承明都督后勤。”
“然而,正如国山所言,荆州地小民穷,粮草不济,辎重不足,兵员短缺,我们也是头大。”
“为了筹集物资、粮秣、兵员,我们绞尽脑汁,想尽办法,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糜芳心事重重,唉声叹气。
“你也知道,关将军的脾气火爆,不近人情,三番五次差人催促。同时发出威胁,如果我们不赶紧筹集,等他凯旋就用假节钺斩了我们。”
说着说着,糜芳竟然流下委屈的眼泪,嚎啕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