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自有官场的规矩,虽然东汉地方上州与郡之间的矛盾很大,不过场面上的事情还是要过得去的。
青州六郡,还有有名的世家大族自是要去祝贺孔义的高升。东莱郡也不例外,原本乔肃也当亲去,结果这小子酒色过度,居然在过年后一病不起。
唯有找来太史慈代他行走一趟,“本来子义也是要去的。”
不过太史慈倒看乔肃是故意不去,因为乔肃让太史慈自己准备贺礼。
“子义府上新奇玩意儿颇多,随意拿两件给他们开开眼吧。”乔肃有气无力的说道。
太史慈看着乔肃那过于做作的样子,只觉啼笑皆非,自己怎么就没发现这乔肃是个财迷?而且自己能说不去吗?
幸好这并非难事,而且说不准自己可以找到一些利益相合的盟友也不一定。
拿着从乔肃手中递过来的官中通告,太史慈回到自己的住处,连忙下令召集众人商量出使临淄的事仪。
晚上时,王豹风尘仆仆而来,身后还跟着几名士兵,手中拿这几样东西。说是有好东西给太史慈看,一脸的神秘
太史慈见其他人还没有到,左右无事,就和洋洋得意地王豹看着眼前的几样东西。
其他的都好说,不过令太史慈疑惑的是一个看似好像乐器“鼓”一样的东西。
看着一向好似无所不知的太史慈此刻满脸疑惑的样子,王豹好不得意,开口道:“那是听瓮!”
看着太史慈仍然满头雾水的样子,王豹呵呵笑道:“这东西可大量生产,按照一定的距离浅埋在地底下,经验丰富的人附耳在埋有这听瓮的地面上可轻易判断出来敌人数和兵种。”
太史慈大喜过望,要知这时代经验丰富的军中斥候也会用附耳在地的判敌方法,但要与听瓮这种有如此强大的功能古代“雷达”相比可是瞠乎其后了。
兴奋道:“真不知王豹兄是怎么想出来的。”
岂料王豹摇头道:“我哪有这种本领?这东西只不过是我还原出来的罢了,听瓮乃我墨门祖师墨翟他老人家发明的。祖师说的所谓‘大而短,则其声疾而短闻;小而长,则其声疏而远闻’这句话就是祖师发明听瓮的原理。”
太史慈肃然起敬,这才知道墨子的成就居然达到了声学的理论层面。想想以前在课堂上学过的《公输》,心知若论发明创造,连鲁班这中国工匠的老祖宗也自叹弗如,可听王豹之言,太史慈发现似乎墨子和鲁班最大的区别是:鲁班只限于发明,而墨子更喜欢总结规律,说白点就是鲁班是发明家而墨子是科学家。
经王豹这么一说,太史慈被王豹勾起了兴趣,看看其他人尚未到来,就和王豹谈论起了墨子。一谈下来,太史慈这才知道墨子的成就有多高。
举凡政治、经济、科学、哲学无所不精。
不说王豹刚刚提到的声学,单说通过科学实验与实践,墨子早在春秋时已经提出并确立了类似于力学上的“牛顿第一定律”的力学原理。而对杠杆的研究也入木三分,根据太史慈所掌握的史学知识当然知道这比希腊学者阿基米德早了一二百年!其他好友运动与时空的关系,轮轴与斜面的受力,圆球的运动特点,水的浮力对浮体与排水的关系等无不见解精辟完整。
至于说到小孔成像的光学原理,在太史慈那时代可谓是耳熟能详了。
不过最引起太史慈兴趣的却是墨子提出“三表”主义:“有本之者,有原之者,有用之者”。
这不就是“实事求是”和“实践出真知”嘛?
还有那个“兼爱”和“非攻”,前者说博爱思想且兼爱要建立在互利互惠的基础上,敢于直面人性自私的一面,而不是空洞的谈论道德;后者说国与国之间应和平共处,历史上的墨子就曾经以外交家的身份化解了楚国对宋国的侵略。
其他如《尚贤》中则提出了民主选举的概念;提倡财政上的开源节流;减小社会贫富差距等,无不超越了当时时代几百年乃至千多年。
待王豹说到口渴时,太史慈已经对墨子崇拜得无以复加,如此多方面且极高的建树纵观古今中外,恐怕只有美国的富兰克林可堪媲美了吧?
如此看来,如果不是秦始皇的焚书坑儒,汉代董仲舒的“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墨家学派的成就将不可想象!
可是仅仅因为上位者的一个决定,这一切就都变了。
太史慈突然觉得自己当初把墨门弟子安插在军队中是一件多么正确的一件事。
再想得远一点:中国儒家思想的影响力其实来源于董仲舒的“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既然汉武帝可以为自己的政治统治给百姓们洗脑,那自己又为什么不能?
假如我中国的传统思想是墨家思想而非儒家思想……
太史慈突地涌起了一种冲动,一种要自己当皇帝的冲动。
几年来的古代生活使得太史慈知道自己当初对藏霸的那番话有多么的不切实际,那天两人在心情激荡之下自是可以畅所欲言,全不顾可否有实现的可能。
要知人类思想的发展实际像是水中的漩涡,一种思想被提出,不管他有多大的害处,一旦被上位者确定下来,他就会产生巨大的历史惯性而无法扑灭。
后来人没有人会去问“为什么是这样,为什么不是那样”,因为习惯让人认为这是天经地义的,即便有几个超越时代发展的人物出现也会被这种惯性消灭掉。
既然如此,我何不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把自己变成最大的上位者,虽不能实现什么超越时代的政治制度,但以自己上位者的身份把对我华夏民族发展有利的种子变成人们头脑中天经地义的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