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介冷宫弃子成为当朝赤手可热的吴王殿下,这其中的转折绝非是一般人可以有的机遇,而云靖宇却做到了。
“父皇——”云靖宇悲切的唤了一声,刻意示弱的俊容显得有些文弱,像个被冤枉而不肯解释的倔强孩子,她仰着头道:“儿臣一向敬畏佛门,临去前还曾沐浴斋戒不敢有辱半分,更何况儿臣这么多年见过的美人无数,何必要在圣洁之地做那样可笑的事情……”
云靖宇说这话的时候,带着一众生在皇室之中无奈而悲怆:“父皇不必再为儿臣费心,要如何严惩重罚,只管下旨便是。”
殿外一众吴王党跟着痛哭流涕,为吴王爷哭不值,说了一堆这么年的功劳苦劳,人品端正之类来反驳,两面配合度极高。
这年初一的大清早还得着急忙慌的奔进宫来,还要有这样高超的随机应变能力,陌念初也是深深觉得这年头的官饭不好吃。
凤眸轻轻扫过,少不得要看到一旁的顾相大人,那人正气定神闲看着两边大臣掐架。
完全没有任何的不满之色,直到云和帝看向他的时候,顾诀才向前走了一步,身形款款而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地的云靖宇,面上是一贯公事公办的淡然如风:“那么,吴王爷觉得怎么样才算是严惩重罚?”
说来也怪,殿外的大臣一听到顾相开口,就不约而同的纷纷止声,哑了口一样把目光放在顾诀身上。
云靖宇的额头已经是满是血迹,一身的狼狈不堪,咬着牙一时没有出声。
陌念初在一旁,悻悻然的摸着鼻尖。
这个话要怎么回?
说的轻了,就显然是吴王爷自己心虚,说的重了,还不是吴王自己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下。
顾诀啊顾诀,这人也就是不怎么喜欢吭声,一说话必然就是要让人掉坑里的。
殿内安静了片刻,云靖宇五体伏地道:“儿臣愿为儿臣长驻佛门,断绝七情六欲,在不沾女色。”
这一个“为”字用的极好,吴王爷平日又是装惯了正人君子的,此刻说起这样的话来,真是一点违和感都没有,反倒让人有了几分同情。
云景明听了这话,不由得冷嘲道:“怕是王弟有这样的心,也没有哪里的佛门敢收啊。”他看着门外一水儿的清流大臣,借机卖了个好:“父皇,外间风雪颇大,您看是不是让众卿家都先起身?”
云和帝面色不佳的准了,云景明又提了一嘴陌语柔:“昨晚同王弟在一块的女子也在。”
传了人进来,吴王党一看,有救了,齐齐开火炮轰陌语柔:
“吴王爷多年来一直都作风端正,陌家的这个女子早就德行不端,一介女子心机如此深沉着实可恨!”
反正所有这错失都是这女子做下的,吴王爷是个受害者也很委屈云云。
光是陌广庆平日嗓门高一点都要被吓的陌语柔哪吃得消这样的阵仗,伏在地上,整个人都吓得瑟瑟发抖,只一个劲儿的看着云靖宇,终究不见那人有任何的反应,最后木木的转向陌念初。
可能只有这个时候,才想起她是她的姐姐。
一旁的八角宫灯将陌念初衬得极其明艳,一宿没醒也不曾有半点影响,她迈步而出正与顾诀并肩而立,唇角微扬起一抹冷弧:“诸位大人真是好学识。”
吴王党那些个都是朝中颇有身份的重臣,乍被一个女子这么嘲讽,脸色都变了。
奈何顾相笑若春风的站在她身侧,冬日里风雪交加,都没有这一笑令人心生冷汗,那一口气只能硬生生的憋着。
陌念初看了看地上的吴王爷,绝艳的眉眼间皆是求问好学:“难道你们都是被女子睡了才睡的媳妇?都是女子算计着你们套着你们才有了儿子女儿?”
一众自负才高八斗的重臣们喘粗气,被她一番粗言问的面色都涨成了猪肝色,有人正要反驳。
便听顾诀一本正经道:“本相正等着。”
那人到了嘴边的话一下子又堵了回去,只能瞪着陌念初吹胡子瞪眼。
顾相这一句期盼已久的是什么意思?
众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这等着的是什么,陌念初已经回身同云和帝行礼道:“我不知道什么算严惩重罚,总之我妹妹既然已经是吴王的人,吴王就一定要娶了她!”
北风吹入殿中,将她一身雪青色罗衫吹得如梦似幻,连眉眼都有些不太真切。
殿外众人忽然沉寂无声,有人冒风雪朝着千和殿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