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很久很久之前,到册封王后,到如今有了孩子,除了在人前,玱玹从不曾叫她王后,一直唤她阿念。
玱玹朝她伸手。
阿念鼻子一酸,挪过去,依偎进他的怀抱。
“元儿都那么大了,你怎么还是个小姑娘?”玱玹摸着阿念的头发温柔地说,“你不让我来这里,那我在皓翎巡视的时候住在哪儿?你忍心让哥哥一年孤独到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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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念摇摇头,闷声道:“可是我第一次骗你到海上的时候,你分明……”
分明一点也不欢喜。
玱玹解释道:“那是因为我无法自己掌控安全。我这样活着的人,最怕的事就是一切都不在掌控里。所以我刚到这里会本能的恐惧,但是阿念,这是你的地方,你不会害我。”
他太清楚明白,师父和阿念为他付出了太多,一点私心,完全比不上他得到的大义。
“刚开始,我确实局促待在贝壳里。可是到最后我发现,这唯一一个我无力之处,也是我最安心之处。在这里,我不是黑帝,只是玱玹。”
就好像,除了小夭不在,他依然是朝云峰上的那个他。
阿念惊喜道:“真的吗?”
玱玹道:“真的。”
“哥哥,你……”
“我都知道。我心甘情愿。别担心。”
玱玹知道阿念用贝壳是不安也是故意,知道她少女的打扮是喜欢亦是刻意,但是那有什么关系。她爱他,他心中有愧;她爱自己,他满心欢喜。
几百年的相处,虽然没有圆满的爱情,但是他们早比亲人更亲近,他们是这人间的伴侣,在红尘中只有这两颗心可以贴近。
不必谈那些东西。玱玹习惯了疼爱阿念,而阿念,亦习惯了爱玱玹。
他们所求不多,恰好对方都能给予。
“元儿传回来的信上说,他过几日就要从小夭那里离开继续游历大荒了。”
阿念问:“他不是想找伙伴么?姐姐姐夫会放任宜华毛球毛团离开?”
海那边的太阳光芒万丈,玱玹和阿念坐在玉榻上,用手掌为她遮挡阳光:“对于不曾出门的人来说,没有见过的东西就是对她最大的吸引。元儿已经说动了宜华,至于毛球他们,小夭不是说了吗,他们最疼的就是这个妹妹,所以只要宜华肯出门,他们一定会跟着。”
阿念道:“这样也能说是算计,姐姐姐夫生气了怎么办?”
玱玹笃定地道:“不会的。你忘记他们是谁了?无论是当年的王姬玖瑶还是军师相柳,他们都是情深的理智者。”
阿念笑道:“哥哥,你还说我和从前一样,可是你都做了几百年的大荒之主,我看你也没什么变化啊。”
“如果有一天我在你面前都变了一个人,”玱玹说,“那阿念,你一定要离我越远越好。”
因为那时,我一定不再是西炎玱玹了。
阿念无声地望了玱玹许久,忽然说道:“你还记得涂山璟的大哥吗?”
“涂山篌?他不是死了么?涂山氏对外说是疾病。”玱玹意味深长地说。
“如果有那一天,我想,我也不会让自己受委屈的。”阿念摸了摸璎珞上的贝壳,流光溢彩的弓箭出现在手中,她拈弓搭箭,箭矢破空,快准狠地入了水,少顷,一条尺长的大鱼在水面漂了白肚皮。
玱玹笑了笑,在贝壳里伸长了手臂把鱼捞过来,掂了掂:“刚好做鱼汤!”
阿念望着他默然不语。
玱玹走回来,道:“阿念。”
“玱玹哥哥。”
“当年西炎和皓翎开战,那般局面,我那么‘忘恩负义’,你那么生气愤恨都没有下手,难道我还不能信任你吗?”玱玹道,“就像你不曾摁下的武器,我的命交到你手里都放心。”
阿念道:“你、你都知道?”
“是。”
“那你还把命脉露出来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