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昭晃了晃手中的不给剑:“我只是提出疑问罢了,毕竟悬水剑盛名在外,剑术非凡,以一位剑客的立场来看,哪怕你口中的身世是真的,沈柔章内心阴暗,连已经在族谱上死了的人都要杀死,甚至不惜在诸位英雄面前杀人,杀了人还二话不说就离开,听着不太像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情。”
赌上江湖名声,就为了杀一个隔房的小叔,离谱这两个字他已经说腻了。
谭昭话说到这份上,觉得已经没必要再多费唇舌了,这两位大侠一个比一个看着仁义,虽不知所求如何,但很明显是为了将杀人罪名烙在沈柔章身上。
今日盖棺定论,他日哪怕沈柔章找到洗清嫌疑的证据,但那时候这个消息早就传遍大江南北,古代不像现代,辟谣可以靠网络纸媒,甚至哪怕是现代,辟谣也是很考究实时性的,一旦某个印象深入人心,就算后面澄清,相信的人也不会太多。
人是有先入为主的,这个栽赃实在不算高明,但牵扯出悬水剑的身世,绝对能传得非常快,奇遇客栈和彩灯楼必然连夜赶制情报。
谭昭将视线落在地上的尸体之上,一条人命换污蔑江湖名人沈柔章,怎么看都不太划算,而且这三人传闻感情不错,这代价未免太高了吧?
他忍不住往前走了两步,随舟身量比欧阳许略高一些,虽然已经年近知天命的岁数,但因为习武的关系,他并不显老,且因为出身世家,他的衣着打扮更加考究。
随舟的尸体并不呈现大字型躺着,而且还不是背部中剑,好歹也是江湖上知名的剑客,在视野充沛的情况下,被刺客一剑毙命,要么是随舟太菜,要么是刺客的本事很高。
因尸体是朝陈阳钟的方向侧着,谭昭看不见随舟的脸,刚准备往旁边走两步,却被陈阳钟一把拽住:“你做什么!”
谭昭还未动,尸体却因为陈阳钟的带动,不小心翻躺过去,右手随之落在了众人面前。但众人的目光,都在起了争执的两人之上,唯有被起争执的谭某人,眼神略带奇异地看向了这只手。
这只手,确实是个武人的人,但绝对不该是一位剑客的手。
很多人认为,拿剑、拿刀、拿斧头、拿锤子的手都是一样的,手上的老茧应该都分布在同样的地方,但其实是不同的。
兵器的重量不一样,使用方式不一样,茧子就会出现不一样的分布。
“哈哈哈哈!我终于知道了!原来如此啊!陈大侠,好算计啊!早知如此,我们禹欢茶楼绝对不会出借场地,今日算我们倒了大霉。”
真是,人放剑山庄至少知道放火烧毁尸体,你这太敷衍了,又或者说,陈阳钟守在尸体旁边,就是为了不让任何人查探尸体。
哎呀呀,那他岂不是“错有错着”?
陈阳钟脸色当即一变,他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叫此人一下就说出这等话:“你是茶楼的人?”
“别管我是什么人了,也不用岔开话题,还以为能当一回名捕呢,谁知道根本不需要,你们江南三侠未免也太欺负人了,自导自演来我们茶楼地界闹事,陈大侠,你可以解释一下,地上的人究竟是谁吗?”
“玉侠随舟,玉郎剑从不离手,但诸位请看,这绝对不是一双习剑的手。”谭昭直接反客为主,用剑挡住欲上前的陈阳钟,“对吧,诸位之中必然有学剑的,手掌伸出来叫大家看看,茧子长在何处,一目了然。”
果然,立刻有人伸出手来,然后果然不一样啊。
也就是说,死的人根本不是随大侠?!
那……难道是早知道悬水剑要来刺杀,所以提前换了人?可是不对啊,江南三侠仁义无双,怎么可能会叫人替着去死呢?而且当时就是随大侠啊,随大侠长什么样,他们都是认得的呀。
想不通,根本想不通啊。
正是众人心生疑窦之时,谭昭用剑拨开尸体脸上的头发,入目是一张没有血色的脸。好嘛,又是易容,但再高明的易容,都很难在一张脸皮上模拟从生到死的过程。
难怪陈阳钟要如此侧躺尸体,却背对所有人,原来是因为破绽啊。
谭昭摸了摸下巴,其实要不是他胡搅蛮缠,人家这戏估计早就唱完了,以三侠的名气,也不会有人来查验尸骨,到时候尸体一埋,就是死无对证。
这计挺粗糙的,但用于煳弄江湖人,似乎也完全够了。
陈阳钟见势不妙,立刻摸了摸脸上的泪痕:“什么?竟不是三弟?这如何可能!这分明就是三弟啊。”
演,继续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