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氏脚下不停,带着丫鬟就往前院去。
谢道虽然是武人,但在前院也有一间书房,自从退下来之后,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这里,很少会正院去。如今孙子都已经快要成亲了,谢老夫人也不再管他,随便他去哪里。
如此添油加醋一番,谢道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于是让聂成去正院将对牌和库房钥匙从谢老夫人手里拿过来,以后家里就由尹氏掌管。
尹氏不成想还有这等好事,喜的急忙蹲身道谢,还说了一大筐的恭维话。
谢道不耐烦听她这些废话,挥挥手将人撵走了。
出了书房,春花担忧地说:“夫人,您这从老夫人手里接过掌家大权,不是把老夫人得罪了?”
尹氏一脸喜气,甩甩帕子说:“你当我是傻的?我这个婆婆兼姨妈耳根子最软了,只要我哭诉几句,说是老爷子非要给我的,她也没办法。再说,这事儿本来就是她理亏,她还能把我怎么样?”
等她进了正院之后,就听见谢老夫人在屋里摔东西。她从袖子里抽出另一条手帕,在眼睛处按了按,瞬间就眼红了。这个加了料的手帕本来是想在谢道跟前用的。
“母亲,儿媳赔罪来了。”尹氏抽抽噎噎地跪在谢老夫人跟前。
谢老夫人正就着丫鬟的手喝茶,闻言没好气地说:“你现在是管家夫人,我这个老婆子怎么受得起你的赔罪?”
尹氏膝行两步,抱住谢老夫人的腿哭道:“姨妈,公公他非要我管家,我做儿媳妇的怎好违拗他?”
谢老夫人刚刚只顾得发脾气了,现在脑子才转过来:“你去前边书房做什么?”
这个尹氏也早就想好了理由:“夫君他今年就要考核了,若是能评上优就有机会再升一级,我想着公公他有人脉,不如先跟公公商量一下,从家里哪点钱给夫君打点打点,可一查账,发现这两天账上少了一大笔钱,一问才知道是给二叔买大烟了,公公这才生气了。”
说的谢老夫人脸上讪讪的,“不就是先从账上挪了一千两,难不成我这个当家主母连一千两都支不了?行了行了,既然你公公让你管你就管吧。”
尹氏心中倒抽了一口凉气,听听这口气,一千两难道是小数目?您老人家当年压箱底的钱也不过一千两,现在倒开始冲财主了。
若是以往,谢老夫人肯定不会咽下这口气,但这次被人抓住了明晃晃的把柄,她不认也得认。另外,她这么爽快地放权的原因还有一个,就是尹氏。
这么多年来,婆媳两个一直亲密无间,尤其是在对待何惠馨上,更是出奇的齐心。而且这个儿媳妇向来听话,就算她不管家了,想要银子儿媳妇还不双手奉上?
然而,她这次失策了。
尹氏被压了这么多年了,终于能独揽大权,岂有放手之理?
所以等到谢老夫人又让人去账上支银子的时候,就被尹氏挡回去了,不仅挡了回去,还去谢道跟前告了一状:“二叔他不是在戒大烟吗?怎么婆婆还天天去账上支银子给二叔买大烟?刚过完年账上前不多,不如我去当几件东西给二叔凑凑?”
结果就是谢子浚又被打了一顿。
谢老夫人气得七窍生烟,但大权旁落,下人们又跟红顶白,她也无可奈何,只好自己掏银子给小儿子买大烟,只掏过一回就心疼的跟割肉一,于是她就劝道:“子浚啊,你还是把大烟戒了吧。”
彼时,谢子浚正在丫鬟的伺候下,深深地吸了一口大烟,闻言笑道:“这等令人欲仙欲死的东西怎么能戒掉?母亲,要不你也尝一口?”说完就将手中纯铜雕花的烟具递过去。
谢老夫人厌恶地说:“我才不抽这东西,能有什么好,还死贵死贵的。我跟你说啊,现在家里可没钱让你享受,你父亲可是下定决心让你戒了,要是让他再发现你抽大烟,他肯定要抽死你。”
谢子浚躺回去满不在乎地说:“那些倾家荡产的不过是家底子薄,咱们家还供不起我?父亲那边我都打点好了,只要父亲问,就说我慢慢地戒了。”
他却忘了,原来的花费都是何惠馨的嫁妆,若不是她的嫁妆丰厚,此事早就败落了。
见说不听他,谢老夫人只好提另一件事:“你父亲说了,过两天你就去何府将何惠馨接回来,然后就将。送到庄子上去,等戒了烟考了功名,再生一个大胖小子,也算圆满了。”
谢子浚身子一僵,他都将这事给忘了。
自从回来之后,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父子两个都没有提这件事,也是为了保全男人的面子。可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迅速地生根发芽,连他自己也开始怀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