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相传,又或者手动抄书,再传于别人,有时候魏国的书,齐人未必听过,吴越的书,大理也未必见着,这时候商人的优势便能体现了。”
楼建好了,书慢慢增加,无论贫贱富贵,只要肯来,又能通过我们设下的题目,便可进去观阅典籍,除此之外,还可开明辩堂,让他们就观点相异之处进行辩论。”
徐澈点点头,他觉得这个主意比之前自己说的开书院之类靠谱多了。
宋兵掾果然大才,以你的能耐,当这个司兵参军事,实在是屈就了,我便是沾了姓徐的光,否则这刺史也该由你来当的。”
宋暝忙道:不敢当使君谬赞!”
徐澈:既然此事为宋兵掾提出,不如就有你去办罢。”
宋暝吃了一惊:这,怕是不妥罢,下官的职责与之不符……”
徐澈笑道:这又有什么不行的,朝廷律法也没规定官员不能做职责之外的事情,更何况这是经过我同意的,不必担心那么多,我相信邵州之内,没有人能做得比你更好了。”
宋暝当然愿意,只是他没想到徐澈会如此痛快将这桩重要的差事jiāo给了自己。
他起身拱手:下官定不负所托,尽快办成此事!”
徐澈颔首:建楼的银钱也有了,便用抄沈家得来的那笔钱,我已命人悉数登录入册,回头便jiāo给你,若有什么难处,你可以直接与我说,也可以和焦先生说。”
顾香生道:我想劳烦宋兵掾一件事,你命人收集典籍时,请多搜集一些与前朝史籍有关的书籍,譬如前朝内宫纪实,皇帝起居录等,当年前朝灭亡时,这些内宫官史,多数散落在吴越和魏国,藏于两者宫中,如今吴越已灭,必然有不少宫中典籍流落民间,宋兵掾可往这方面去找找,说不定有所收获。”
宋暝奇道:您是想?”
顾香生轻轻吐出两个字:修史。”
历朝历代,每逢旧朝覆灭,新朝崛起,必然会修前朝史,这是每一个新王朝都会做的一项重大工作。
但当今天下,在前朝灭亡之后,天下就陷入四分五裂的境地,至今三十年有余,很多前朝内宫典籍流散四处,为各国瓜分殆尽,也有一些在战乱中毁于一旦。
现在个个都想当天下霸主,即便像南平,天子年少柔弱,太后沉溺权柄,贵族骄奢yín逸,根本没有人会想到要修史,待书楼建成,在外头有了名气之后,使君便可首倡其事,登高一呼,届时必然有不少名士文人响应。”
宋暝jīng神一振:大善!自前朝覆亡至今,无人提出修史一事,若使君能为天下先,定然能收意想不到之奇效!”
徐澈蹙眉:我不过偏居邵州一隅,此事非由朝廷出面,只怕别人不但不买账,反而会笑我们不自量力。”
宋暝劝道:这自然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但只要有藏书楼,再有名士汇聚,焦先生所说,也并非不可能实现。”
他一开始对徐澈和顾香生抱有疑虑,和于蒙作壁上观,不肯涉入徐澈他们与沈氏之争,如今却反过来帮着顾香生劝徐澈,这不能不说是一桩奇事。
归根结底,因为于宋二人都不是那等利欲熏心之徒,在其位,谋其政,他们都愿意做些实事,这就为彼此相合提供了前提,而徐澈又是大度之人,能够不计前嫌重用他们。今日一席谈话,其实也是邵州未来几年的施政方向,假如能照着这个方向努力下去,邵州的未来,即便不能在乱世中称雄,但起码不至于任人鱼肉。
等到饭毕散席,各自告辞离去时,宋暝方才惊觉,自己不久前还嘲笑于蒙被人卖了还帮忙数钱,他现在何尝不是被卖得心甘情愿?
他不由叹了口气,问于蒙:你对焦芫此人如何看?”
于蒙:我看挺好的,虽是女人,却不扭扭捏捏,有话直说,我喜欢慡快人,不过她方才说自己进过魏国皇宫的藏书馆,该不会是什么魏国贵族罢?”
宋暝将自己的猜测与他一说,于蒙点点头:看不出来,你乱猜也能猜出一丁点儿道理来,我看也像,说不定还真是魏国皇宫逃出来的女官,反正跟使君的关系肯定不简单,你没看使君瞅她那眼神,跟见了心上人似的,又忐忑又不好意思说,啧啧,我要是女的,不动心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