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部级高官,竟然被调配省政府,这绝对不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更何况,燕北省乃是华国的苦寒之地,而那儿掌握实权的,却也并不是政府官员,一个省长,不过是一个傀儡加橡皮图章罢了,又能是什么好去处呢?
陆斯年被这样贬斥,必然是犯了大错,但是古怪的就是,并未传出陆斯年犯错的传闻,而对于这样的结局,陆斯年却也好像是认了。
他当然得认,他若是不认,只怕他连省长都当不了。
此时的陆家一片风雨欲来的压抑,陆婉容低声抽泣着坐在客厅,脸色苍白,十分不好。
“父亲……”她眼睛红肿,泪流满面:“他们怎么能这样做呢?明明是温瑾如那个小女表子的错,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呢?舅舅怎么能允许这种事情呢?”
“闭嘴!”陆斯年有些不耐烦的揉了揉太阳穴:“你真当人都是傻子不成?你做过的事情,你以为别人都不知道?这样的情况,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难道你还真把宋家温家当成软柿子不行!”
“可是……”陆婉容猛地站了起来:“我舅舅是大总统!他们都算什么!”
“哼!”陆斯年冷笑了一声:“大总统?你还真是愚蠢的让人发指,你可知如今政局的形势?若是没有温家给段明睿撑腰,他早就是孙桓之的傀儡了,你竟然还敢胆大包天去得罪温家人!”
陆斯年这话虽然说的有些夸张,但是却也不无道理,孙桓之的势力的确很大,若是段明睿单打独斗,绝对是斗不过他的。
“那……那我和希行的婚事呢?”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陆婉容还是念念不忘温希行。
陆斯年有些厌恶的看了一眼这个自己真心疼爱了许久的女儿,真是没有想到,如此精明的皮囊之下,竟然会是如此的愚蠢。
“你放心吧,你的婚事不会受影响的,大总统驱逐了我,为的就是保住和温延卿的联盟。”陆斯年看起来有些疲惫,原本斯文的模样,此时也有些不耐烦了。
陆婉容心中顿时松了口气,只要婚事还在,那她就不用离开临都,至于自己的父母会在燕北遇到什么,就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了。
“那就好。”她垂下头,掩住了嘴角的一丝笑意。
而冷眼看着他的陆斯年,神色却越发冷淡了。
陆家如此,温家也并不和睦,温瑾如趴在温太太怀里,哭的肝肠寸断。
“母亲,三哥怎么能这么对我,把我关在那个小屋子里,又冷又饿,我可是他亲妹妹啊!”
温太太心疼的安抚着温瑾如,有些嗔怪的望着一旁神色冷淡的温希衡:“希衡,你做的有些过分了,怎么能这么对瑾如呢?”
温希衡冷笑了一声:“母亲,瑾如做出这种恶事,难道不该受些教训吗?若是她嫁了人还这样胆大包天,到时候您又要如何呢?”
温希衡这句话却说到了温太太的心坎上,温瑾如的婚事如今已经有眉目了,温延卿手眼通天,竟然给他定下了南方政府的一位军界高官,那人是泥腿子出身,结结实实的一步一步爬上来的,让温瑾如这样娇生惯养的嫁给那样一个大老粗,温太太心中十分忧虑。
看见温太太开始思索了,温希衡也就不再多言,只是道:“时候不早了,我先上去了,明日咱们家可还有一件大事要办。”
他直接起身走了,却留下了神色尴尬的温希行,这一次温延卿搬到了陆斯年,又何尝不是让他脸上无光呢。
温太太看着温希行,也忍不住有些歉疚,自己的这个儿子总是没有媳妇缘。
“希行,你也不必难受,陆婉容这个样子,母亲迟早给你找个更好的,你且先忍耐一下。”温太太虽然偏爱温希衡,但是对于大儿子却也是十分看重的,毕竟,在温太太看来,温希行才是顶门立柱的人。
温希行并不明白温太太的心思,只觉得温太太对他太过苛刻,反倒是对温希衡多有包容,忍不住开口道:“许是我自来便是注定了命途坎坷吧,母亲也不必多说了。”转身便离开了。
看着温希行离开,温太太也急忙站了起来,想要开口留他下来,又想着他原本心中便不痛快,出去转转也好。
温希行一路出了温家,却没有半个人留他一句,问他一句,心中更是烦闷,心中也认定了温太太偏爱温希衡,更觉得自己在温家势单力薄,心中难受的紧,大手一挥,便去了鱼尾巷子。
若是宋嘉宁看到这一幕,必然会拍手称快,因为她比任何人都能知道,鱼尾巷子里有什么东西。
第二天一大早,温希行衣衫不整的回到了温家,而当他回去的时候,整个温家却已经忙的一团乱麻。
原本宽广的客厅如今被做成了宴会厅,原本温家的宴会厅,对于今日的场面来说,必然是太小了,温太太今日穿着一身宝蓝色旗袍,裙摆上大朵大朵的玉兰花,将她衬得十分年轻,当她看见温希行这幅鬼样子的时候,急忙道:“你这是去哪儿了?怎么搞成这副样子。”
温希衡站在二楼的楼梯上,从上而下俯视这一幕,温希行被他冷淡的目光一下子就给刺激到了,讽刺的笑了笑道:“我去了哪儿有关系吗?反正我在这个家里也没什么地位了。”
温延卿为了拉拢温希衡未来的岳丈,打了自己岳丈的脸,温太太让他忍耐,这在温希行看来,这两人的态度已经十分明显了。
“你胡说什么呢!”温太太忍不住皱了皱眉:“这话也是能胡乱说的吗。”
说完也不等温希行回话,急忙让跟上来的长随将他扶到房间离去,现在周围这么多人,温希行要是忍不住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人多嘴杂的道理温太太比谁都明白。
温希衡却没有兴趣再看这一出闹剧,他缓步从二楼走了下来,朝着门口走去,当他与温希行擦肩而过的时候,却只听温希行低声道:“二弟,你真是好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