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瓜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哦,的确那个妖怪是戴着狐狸面具。”又有些疑惑地皱起眉,“可他身上都是妖怪的气息,看上去并不是人类。”
鬼灯对小孩子似乎都特别有耐心,非常仔细地科普了一遍,茄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唐瓜倒是有点担忧地问道,“那个狐狸面具是居心不良的人吗?”
鬼灯摇了摇头,萤草本以为他会随便敷衍的,但是鬼灯却非常认真地将自己的错误复述了出来并没有想要掩藏的意思。
“那可真是大事不好。”唐瓜看上去非常为鬼灯担心,茄子跟着复述了一遍,问道,“鬼灯大人要去看看我的工作成果吗?”
唐瓜转过头来,无奈地说,“鬼灯大人还有要紧的事忙呢,你就先别打扰他了。”
“昨天,”鬼灯却沉吟了一下,“没关系,我也想去看看阎魔殿的壁画的完成情况。”
转了一圈再次回到阎魔殿门口,萤草有些心累,这位坂本同学实在是太会跑了吧,不远处传来车轮滚动的声音,萤草一抬头便看见天空中飞着一辆马车,却并没有马,原本是马夫的地方有着一张巨大的人脸,萤草知道这是一种叫做“胧车”的妖怪,很多大妖怪都会圈养一两只作为偶尔的代步工具。
鬼灯望了一眼,有些自言自语地说道,“这个方向不是地狱之门吗?”正在这个时候茄子叫了一声鬼灯,鬼灯便收回视线不再看那辆胧车了。
这是一幅地狱全景的壁画,已完成了大半,看上去很是懒散的茄子难得如此兴致高昂,他向鬼灯介绍着这些画。
萤草凑近一听,便听到茄子用一种憧憬的语调说道,“那个狐狸面具真得好厉害,”他用手比划了几下,大概想要模拟出坂本的那份潇洒来,只是萤草看着那乐队指挥的画笔配合着华尔兹的舞步,实在是觉得有些中二,单看着茄子激动的样子,眼睛里像是冒着无数的小星星,又实在是说不出那话来打击他,“唰唰唰地就画好了。”
坂本在阎魔殿的壁画上面画了两幅画,分别是“三途川景”和“狐居揽月”,画得栩栩如生,尤其是后者,九尾狐端坐在屋顶,一轮圆月映照着九条狐尾,尾巴尖上的狐毛都跃然纸上。
地狱的颜料有些特殊,有时候会产生神奇的效果,像是之前茄子画的便会吃过路的人,鬼灯用指尖摸了摸夺衣婆头上的那朵红花,那块壁画便往上突出一小块来,早有准备的鬼灯连忙收回手指,便看见画中的夺衣婆站了起来,双手捧心,一连串的高昂的美声便唱了出来。
这声音美轮美奂,高音出又带着绕梁三尺的空灵,但是这确实实打实的天国赞歌呀,很好,在地狱里面唱圣歌,没毛病。
萤草觉得她要对坂本刮目相看了,又瞥了瞥鬼灯,担心他一言不合就拿出狼牙棒将这块壁画砸得乱七八糟,但是一看他的表情倒并没有生气的感觉,“听说撒旦陛下堕下天堂之前是天国的长官阁下,我想他一定会喜欢这个礼物的,之前都没有好好地招待他。”
别介呀,撒旦真得会哭给你看的呀!
“这不是鬼灯大人。”萤草低下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一只白狗摇着尾巴向鬼灯打招呼。
“小白呀,”鬼灯蹲下身子揉了揉他的毛,“柿助和琉璃男他们不在吗?”又向萤草介绍了他们,原来是桃太郎的小伙伴。
“恩,柿助在等活地狱帮忙,琉璃男受到打击正一蹶不振呢。”还没等鬼灯询问,小白便摇着尾巴将自己小伙伴的事情抖了一干二净,“之前鬼灯大人不是想要给金鱼草自然除虫却又困扰没有时间嘛,等活地狱的大家都受了鬼灯大人许多的照顾便自发愿意来帮忙。结果,哈哈哈,身为鸟类的琉璃男居然输给了一个狐狸。”
“狐狸?”听到关键的语句,鬼灯重复了一下这个词语,坂本戴的面具不就是狐狸面具嘛。
“啊恩,是一个戴着狐狸面具的妖怪,穿着一身黑色的制服,”小白有些疑惑地用爪子抓了抓脸,“这应该是一只狐狸吧。”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我们就在这附近遇到他的,听说了这件事很热心地说想要帮忙呢!”声音又萎靡不振了,“难道是一只坏狐狸吗?鬼灯大人,我们是做了不好的事情了吗?”
“没有,”鬼灯的声音柔和了下来,安抚性地抚了抚小白的毛发,“我很高兴你们能来帮忙。”
听到这话小白又高兴起来,尾巴又愉快地摇摆着,情绪振奋地说道:“那就太好了,那个狐狸面具很厉害呢,随手拿了两个树枝夹虫子夹得特别快,我到现在还觉得眼前都是他的手的幻影,一转眼眼前就是一大碗虫子。”
“对了对了,那个狐狸面具说这是秘技,巧手夹豆,可是为什么是豆子呢,不应该是虫子吗?”小白显得有些迷惑。
听到这,鬼灯突然头痛般捂着额头,说出的话却语出惊人,“唔,我好像也见过那个坂本君,还和他打过招呼。”
那是在鬼灯短暂的休息时间,他赶回去想要照顾他的金鱼草,匆匆而过便撞上了在他别院的带着狐狸面具的少年,因为是一个生面孔便询问了两句。
“在下坂本,有何贵干?”狐狸面具遮住了他半张脸,只露出了一个修长而又白皙的下巴,“我在这里干嘛,受人所托来帮助除虫而已。”
鬼灯也就今天上午有空,赶着去看他的金鱼草也没有想那么多,地狱的狐狸有很多,生面孔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只觉得他礼仪出众,在狐狸堆中也是一位风姿绰约的人物了,没想到居然和目标人物这样擦肩而过,因为只有这么一瞬的事情后面的工作又忙竟然完全没有想起来这回事。
线索到这又都断了,坂本同学在地狱里撩了一圈竟然又不知所踪,正当众人不知所措的时候,一辆胧车从天空中降落到鬼灯眼前,“啊,这不是鬼灯大人嘛,好久不见,之前那位去现世的客人有一样东西要我还给您。”
听到现世,鬼灯眉心一动,他打开车厢问道,“是戴着狐狸面具的吗?”
“原来鬼灯大人真的认识他呀,那可真是一个好人,帮我修补了车厢,真是帮了大忙了。”胧车说道,“本来一听要去现世还有点慌的,不过他带了鬼灯大人的信物应该是没问题的吧。”
鬼灯进入车厢,便看到车厢中间摆放了一件整整齐齐叠好的亡者的衣服,上面压着一个狐狸面具还有他放在别院里面的令牌,想必是坂本君在帮金鱼草除虫的时候拿得吧。
将令牌贴身放好,又拿起狐狸面具,面具中便掉出一张纸片来,鬼灯拿起一看,只见上面用毛笔端端正正地写着两行字,“多谢照顾,坂本敬上。”
鬼灯不知怎地,脑海里那个有些模糊的少年形象又变得清晰起来,他在阳光下站着,地府的背景为他蒙上了一层朦胧的轮廓,他半低下头,薄唇轻抿:
“在下坂本,有何贵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