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所民警刚想抬脚跟进去,却被纪律一拦,拦在了门外。
“在外面等着。”纪律说完,便关了门。
房间里一股药味传来,宋不羁揉了揉鼻子,看向床上的人。
那人瘦骨嶙峋,脸颊两边深深地凹陷进去。不过中年,头发却花白了大半。双眼也没什么神采,只在他们进来时看了一眼,便又重新看向了窗外。
完全看不出床上这人和大腹便便的李总是兄弟。
“李茂?”纪律走到他床前,问道。
床上的人应了一声,依旧没看他们,却问:“警察同志有什么事吗?”
一出声,宋不羁就惊了一惊,这声音,更是沧桑得可怕,甚至比老年人还像老年人。
“高罗当年是你鞋厂的员工吧?”纪律问。
像是突然回春了一般,李茂的眼底渐渐浮现出神采,他以一种与他身体状况不相符的速度,转回了脑袋,紧紧地盯着纪律。
“你、你说什么……”李茂问得有些急。
“高罗,当年火灾唯一的死者。”纪律慢慢说道,“是你鞋厂的员工吧?”
“你问他、问他做什么……”
宋不羁看到,李茂的面上,皮肤表面,轻轻颤抖了起来。
“因为当年的事,你被判了刑。一般来说,正常人出狱后,会重新开始吧?但你不仅没有,反而把鞋厂给了你弟弟。”纪律说,“我翻了当年的案卷和高罗的资料,高罗是邻村的人,在邻村有一份正经的工作,工资在当时来说也算不错。但和妻子离异后,高罗不仅辞了那份工作,还带着儿子来到了你们村,进了你的鞋厂打工。”
“为什么他偏偏选择来你们村?二十几年前,你们村发展得还不如他原先的村子好,工资待遇更是没有他之前的工作好——为什么?”
纪律连问了两个为什么,问得李茂双唇直打颤。
好半晌后,才听到李茂沙哑着声问:“你们到底来干什么……”
“今晚一次性经历了这么多第一次,真是十分有纪念意义了。”宋不羁坐在公安局的询问室里,双手交握放在桌上,脑袋低下,额头抵在桌沿,苦中作乐地想。
“啪”的一声,桌子上被重重放下了一个本子,纪律和谢齐天走了进来。
见宋不羁没反应,谢齐天又用手扣了扣桌面,沉声道:“抬起头来。”
宋不羁交握在桌上的手紧了紧,又紧了紧,好似在同什么作斗争。
纪律用脚勾开一张椅子,坐下,看到宋不羁双手的骨节处被握得泛了白。
接着,宋不羁终于缓缓地抬起了头,眼珠子转了转,定在纪律身上,小声地打着商量:“纪警官,我能趴着回答问题吗?”
纪律:“……”
谢齐天拧了拧眉,眼底浮现惊诧。
纪律波澜不惊地盯着宋不羁,好像他说什么他做什么都不奇怪似的。
谢齐天心道,老大不愧是老大,果然够稳。
半晌后,纪律点了下头:“你趴着吧。”
宋不羁立即松了口气,感激涕零地说:“谢谢纪警官。”
谢齐天坐到了纪律旁边,开始询问。
问了几个例行的简单问题后,谢齐天问:“你是什么时候把房间租给常非的?”
“常非?”微弱的声音从宋不羁口中传出,“常非刚毕业那会儿就住在了我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