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槐安不再想听这些略显多余的废话,他把电话按断,随手往身后床上一丢,接着抬眸又专心致志的看起对面的窗。
他行吗?
陈槐安在心里问自己。
他从不祈求上天,此刻也开始在心里默念,要是迟潜肯为了他改变那百分之三十,就算是让他折寿十年他也愿意。
陈槐安知道这样的交换也灵验不了,因为他从不祭拜陈家的祖先,那些神恨死他都来不及。
想到这里,好像突然就没了力气,陈槐安深深叹口气,又扶着窗台弯腰闭眼。
朋友?
陆休宁算是他的朋友,可他不能理解他,就像他也不能理解他一样,他们都是我行我素的怪胎,从不祈求他人的理解。
头发湿哒哒的往下滴着水。
就像他在往下掉着泪一样,但陈槐安知道,那不是他的眼泪,如果抹泪的人不在,那么流泪也就没有了任何的意义。
他抬头。
此刻他心里有太多的不知道。
天边月色皎洁,不知道他能不能看到。
明日开庭受审,又不知道他今晚睡不睡得着。
迟潜没有睡着。
从进警局的那天开始,他的睡眠就一直不好,像是回到了从前,那些年抑郁最严重的时候就是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
睡不着觉的时候他的脑袋就会很疼,这个时候他都会习惯性坐起来抱着膝盖靠墙闭眼休息,整个世界都很安静,安静到他都能数清自己心跳的频率。
心跳声越来越响。
迟潜睁眼,终于发现是好像是隔壁在敲他的墙。
迟潜没觉得很害怕,人到了一个地步的时候,就连被打扰也是一种残酷的安慰。
对面敲了两下,迟潜伸手又敲了三下,他以为对面不会再敲,就又闭上了眼,只是没想到,过一会儿对面又敲了四下。
迟潜睁着眼愣了愣,回了两声。
对面就没再敲了。
世界又重新陷入了寂静,迟潜盯着漆黑的墙盯了一会儿,居然就这么睡着了。
这一夜,出奇的,尤为的安稳。
开庭的地方在海城中院,站在大门外,这还是迟潜第一次在这里驻足,不经意间仰头瞥了一眼,他总觉得眼前是个神圣肃穆的地方,在这里说谎,总归和在候问室里说谎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他又想到自己来之前,他的辩护人给他说的那些话。
他的辩护人应该年过四十,有些胖胖的,说话很有条理,也很温和,迟潜不太配合他他也不气恼,总是笑笑的,两只眼睛眯着条缝,看样子有些像一座欢喜佛,也不知道陈槐安从哪里给他请的这位神仙。
看来自己的事情对他很有影响,或许他比从前还要辛苦。
神仙一点也没提这个案子如何,只是道:“陈先生已经做好了为你翻供的准备,我的侄子告诉他我只有百分之七十的概率能为你胜诉,他想让我问问你那莫须有的百分之三十是因为什么。”
迟潜没有说话。
他也不在意,只是笑笑道:“陈先生没有跟我说过你们是什么关系,但我猜你们大概是情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