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他的情绪有变,雪衣便在他耳边轻轻一笑,“你放心,至少到目前为止,所有的一切都还在我的计划和掌控之中。”
夜青玄道:“包括我察觉你是装病?”
“唔……”雪衣犹豫了一下。
夜青玄又道:“又或者,你本没有料到,却被我发现了,所以你便干脆对我使用美人计。”
“扑哧……”雪衣忍不住笑了出来,抬头看着夜青玄微微眯起的眼睛,缓缓抬起手抚过他的眉峰,“你要记住,我宁可对你沉默,也不会对你说谎,欺骗你。”
夜青玄想了想,点头道:“好。”
顿了顿又问:“如今府中有哪些人知道你是装病?”
雪衣道:“除了将离和桂妈妈,再无他人知晓,就连钟舸也不知道。对了,烟姑娘也是知晓的,我只是没想到她会一直守口如瓶,并未对表哥提起。”
夜青玄道:“烟姑娘是一个识大体、顾大局的人,她不是没有远见的小家女子。”
雪衣颔首,“只是难为了表哥,一直守在莫凉城,他一心把大哥之死的责任揽在自己身上,可是……”
她迟疑了一下,低下头去从怀里取出一只药囊,怔怔地看着出神。
“这是去年大哥生辰的时候,我亲手为大哥做的药囊,大哥那时候常常说起自己心神不宁,休息不好,我便在里面放了一些清心宁神的花药。”
夜青玄接过药囊闻了闻,里面是阵阵淡淡清香,沁人心脾。
“这是跟随者司将军的尸体一并带回来的?”
雪衣点了点头,“原本这并没什么,带回来的那具尸体无论是身形样貌,还是衣着佩饰,皆与大哥临行前一模一样,就连这只药囊也紧紧系在身上,可正也是这只药囊,让我察觉情况有异样——”
说话间,她已经站起身来,面向北方,潺潺而道:“当初我将药囊送给大哥的时候,大哥曾经半认真半说笑地说过,他会一直将这只药囊带在身上,就算有一天他出了事,他也会毁了这药囊,让药囊一直陪着他。换言之……”
夜青玄神色沉肃,接过话道:“如今药囊还在,并未被毁掉,就意味着司将军,还活着。”
雪衣重重点了点头,“我正是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决定开棺,在别人看来,我也许只是伤心过度,想要看大哥最后一面,而其实,我是想要亲自验尸。果不其然,那张脸虽然看起来与大哥并无异样,可是我却在尸体的后颈发现了一寸长银针,甚至那具尸体的面部骨骼与穴位,皆有异样,也就是说,那张脸其实原本根本不是大哥的模样,而是有人利用穴位易容之术,把他易容成大哥的模样。”
夜青玄凝眉道:“这些人这么处心积虑地制造假象,让所有人都以为司将军已死,却又暗中换走了司将军,看来他们是有心要保司将军安危,或是要利用他,断不会轻易伤害了他。”
雪衣点头道:“所以这些天,我一直在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告诉自己不能冲动,因为我的失误,我已经失去了大哥一回,我绝对不能再失去他一次。”
不管怎样,眼下能知道司仲卿还活着,便已经是最大的安慰。
如此一来,一直死死守住司仲卿棺木的雪衣,那天突然答应让司仲卿下葬,便也不奇怪了。
再前前后后这么一想,原来从一开始,她就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将计就计,以“司仲卿”的死为借口,让所有人都以为她得了失心症,变得疯疯傻傻,如此一来,她再想要从他们眼皮子下面找到自己想要的证据和真相,就简单多了。
想到这里,夜青玄不由得长叹一声,轻声笑来。
“真是可惜了这副女儿身。”他走到雪衣身边站定,定定地打量着她,“若为男儿,这番心思与谋略,朝堂之上必有你一席之地。倒也不怪你的身上流着一半容家的血,我倒是觉得,你比容家的人更像一个谋士。”
听出他在揶揄她,雪衣不由狠狠瞪了他一眼,“女子如何,男儿又如何?我本就志不在此,如今这般,也不过是无奈之举。”
夜青玄轻轻揽住她,语气轻快道:“女子则更好,这样我就能把你留在我一个人身边独享。”
雪衣狠狠瞪了他一眼,想要将他推开,怎奈他力气太大,她根本就是蚍蜉撼树,只能摇头一笑作罢。
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沉了脸色,道:“蜃雪楼已经查明了,当初大哥执意离军回京,正是因为收到了一封密函,信中告知了他娘亲死讯,而那个暗中安排送信给大哥的人,是澜王府的人。”
“澜王。”夜青玄略一沉吟,“果然是他。”
雪衣道:“再想一想你之前查到的线索,大哥出事前后,澜王曾与楼夙有书信往来,看来,正是夜明澜故布此局,想要谋害大哥,为此,他不惜与楼夙联手。我只是想不明白,他们这么费尽心思、大费周章地对付大哥,最后却弄了个假的尸体来掩人耳目,究竟是何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