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五月初五,民间一年一度的端午节,这对北地来说,也是百姓们极其重视的节日。
溧水城和平阳的习俗也大体相同,食粽子,做五毒饼,用兰草汤沐浴,百姓们身上挂着艾叶的荷包等等,除此之外,五月初五这一天,是溧水城一年中最繁华的日子,为了庆祝端午,城内大大小小的商家争先降价,引起了很多周围城池赶过来的商贩,虽然这一天不能陪着家人,可他们到溧水城进货可以节约很大一部分银子。
往年这个时候,溧水城大街小巷人满为患,到处都是集市,有些百姓喜好买新鲜的粽叶,回家包粽子,家人吃粽子之时,比较各人解下粽叶的长度,长者为胜,故称为“解粽节”。
与以往不同,今年的端午节,一大早就下起了瓢泼大雨,青璃被雨声惊醒,她慵懒地翻了个身,揉揉模糊的睡眼,习惯性地摸着床边。
一具滚烫的身躯,是热的,说明淳于谙没有离开,青璃顿时充满安全感,如一只小猫一样,在自家夫君怀里蹭了蹭,又闭上眼睛。
下雨天正是好眠的时候,管它是不是端午节,昨日应付白家夫妇二人,又和劲敌白可心对战,晚上被淳于谙闹着行**之事,现在她腰酸背痛,一刻也不想动。
淳于谙好笑地看着自家娘子,每当这个时候,他就有一种满足之感。她对任何人都戒备着,唯独能在他的怀中安睡。昨夜也才一次而已,这对做和尚许久的他来说怎么够?可看她眼睛都要睁不开的样子,他又不忍心折腾,最后抱着她沐浴,这才放到床上。
雨势很大,敲击在窗棂之上,发出啪啪啪地响声,已经到了辰时,天色一片昏暗。淳于谙穿好衣衫,洗漱完毕,走到窗户旁边,外面的雨已经下起了一层的水雾,在屋檐下形成了水帘,就连门口的那颗大树,也变得模糊不清了,只能看到那被雨水洗刷得彻底的翠绿枝叶。
“桃花眼他们真会赶时候,一到溧水城就下雨。”
青璃打了一个呵欠,慢慢地从床上爬起,一手捶着细腰,边和淳于谙抱怨,“于嬷嬷和麦芽他们又被我留在府上。”
在府上习惯有人服侍,突然身边只剩下淳于谙,青璃认命地套好衣衫,选择一双厚底的小靴子,这样下雨天,鞋子沾上一点水全湿了,难受的很。
昨日晚上和白家夫妇约定,今日一起去游览溧水城,顺便采买一些特产,到集市上逛逛,尝尝最正宗的手切嫩羊肉,可现在这样的天气,怕是街上也没有几个人。
淳于谙没有答话,站在床边观察了一下天色,又进到灶间打来温水,透了一个布巾递给青璃。这种雨天外面也很凉,看来城北大军的训练要暂停,端午节给大家休沐一天。
用过早膳之后,青璃锁好了院门,跟随淳于谙一起到城北大营,路上正好碰到白若尘一行人。水零黎打着一把油纸伞,紧皱眉头,雨这么大,在客栈前面拦不到马车。三人等了好一会儿,最后决定步行。都说溧水城如何繁华,这一下雨,街道上只有三三两两来去匆匆的百姓,根本见不到什么人。
在京都,水零黎是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出行车马,丫鬟婆子成群,到了边陲,真是比平常百姓还不如。下雨天走在街上,就算是皇上也要格外狼狈,高抬腿,轻轻地落下,担心溅湿润了裙角。
“这是什么鬼天气,过这么多年端午,头一次遇见大雨天!”
水零黎的心情受天气影响颇大,原有的计划被打乱,逛市集,逛铺子泡汤,只能跟随白若尘和白可心赶往城北大营,商议军情。
在城北大营里,士兵们是不过节日的,往年照常训练,也没有粽子吃。因为糯米价格比较高,城北大营那么多士兵,包粽子是手艺活,后勤的将士们顾及不过来。
直到最近两年,青璃一直在贴补,士兵们在伙食水准上提高,端午,中秋,过年和正月十五元宵节都能按照北地习俗来。
“夫人,等咱们办完了正事,为夫再陪你好好逛逛。”
白若尘凑到水零黎身边,用手拍拍她的后背,故意挤到她的油纸伞下,夫妻二人相携而行。
下雨天,白可心如昨日一般,穿了一件淡色的衣裙,她步履轻盈,举着一柄腊梅花的油纸伞,跟在二人身后。青璃有注意到,白可心的裙角没有沾染上一丝水痕,一个泥点也没有,可见其轻功超绝。
前方就是城北大营,一行人进入到主帐,早有将领等候在内,将领们也都是看着下雨,被堵在营帐中出不去,众人心照不宣。
“少将军,沛水城传来消息,耶律楚仁最近频繁出没在……小倌馆。”
众人在议事厅坐定,张副将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上面皱皱巴巴,有被雨水打湿的印记,明显是今日才收到。他眼神闪烁,说到后面几个字,故意停顿一下,脸颊也染上了一抹可疑的红晕。
在场除少夫人之外,另外二人可是当年大名鼎鼎的京城四美,当着绝色女子的面说这种话题,深感丢人。若是耶律楚仁去个青楼楚馆,那还算正常,除少将军之外,哪个男子不找乐子?为什么偏偏是小倌馆,张副将很不理解这种爱好,女子多柔软,为什么要喜欢男子。
“咳咳……”
方侍卫把手握拳,放在嘴边尴尬地咳嗽了两声,顺便观察众人的表情。众位将领听后都不太自然,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少主还好,万年不变的冷脸,又是一身黑衣,冷气全开。
白若尘眉眼带笑,一副吊儿郎当地模样,大下雨天还把玩着那柄不离身的折扇,时而对着水零黎暧昧地眨眼。青璃和白可心都没反应,盯着张副将,等待他继续这个话题。
大秦不同于大周,并不好男风,可以说是相当鄙夷,泗水城和溧水城就很少有小倌馆,据说两国未交战之时,有这种嗜好的人都去平阳的极乐山庄,若是银子不充裕,就找专门的龟公联系,寻暗地里的馆子。
总之,就算好男风,也是非常隐秘的一件事。据说沛水城也是最近才开起来,为了迎合耶律楚仁的需要。
“走动频繁,据咱们的人说,在小倌馆曾经看到一个戴银色面具的男子。”
张副将见众人一脸认真地等待后文,立刻正了正脸色。耶律楚仁频繁和人接触,己方只能想最近大秦或许有动作,而银色面具男子出现,就令人匪夷所思了,这个人是谁?为什么要用面具遮脸?
“少主,属下觉得这个银色面具的男子不简单,或许是咱们大周人。”
方侍卫一拍桌子,站起身,发表自己的看法。从大周进攻泗水城开始,这条路就显得格外艰难,其中己方很多次地战术都被泄露出去。众位将领也怀疑他们其中有大秦的探子,因为此,窝里斗还闹过一段,最后不了了之。
在城北大营中,也发生过揪出大秦探子的事件,当时的将领直接被军法处置,此后太平一段时日。
银色面具?青璃摸摸下巴,她脑海中有很多个想法。按照惯性思维,这没准是耶律楚仁故意透露给大周的讯息,就是引导己方以为内部有探子,挑拨离间,引发内斗,他擅长心理战术,很不好对付。
“属下赞同方侍卫的看法,现在耶律楚仁恨不得和大秦共穿一条裤子,好的和一个人似的,若是见大秦官员,也没必要躲躲藏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