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有各种各样的铺子,薛蓉没有下马车,交代了贴身丫鬟下去采买,布料,毛皮,还有几个精致的荷包香囊,又让贴身丫鬟准备了点心和果子。
有这么多好吃的,尼玛很开心,对着薛蓉谢了又谢,说起自己在破庙里的生活,那个老乞丐对她很照顾,把她当成孙女一般,要是自己能讨到好吃的,从来都是让给她吃,可以说那是尼玛在溧水城里唯一的亲人。
“你早说,我们在多叫上几个菜多好啊。”
薛蓉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无家可归人的生活,老乞丐被子女抛弃,嫌弃他老了不中用,以后故去还要银钱置办,寿衣,棺材板都是银子,在家浪费粮食,又做不得活计,子女这才联合起来,把人赶了出来。
“这些人,都是狼心狗肺啊!”
薛蓉咬牙切齿,骂这些子女没良心,狗都不如,又想到那个自私的负心汉,这次她的好过了一些,决心斩断情丝,以后开始新生活。
马车行驶到半路,天空中忽然下起雨来,车窗开着,从车窗里飘落进来的雨滴,打湿了马车上的坐垫,薛蓉急匆匆地让贴身丫鬟关上窗子,点亮油灯,等回去的时候,在马车上燃熏香,应该能去除一些草药的味道。
“小姐,奴婢看您不如一会儿在破庙里熬药吧,东西奴婢都买全了。”
丫鬟思量,若是在府上熬药,肯定会被奸猾的老嬷嬷看到,万一抓个正着,还不太好解释,她肯定要把黑锅背着,那样她被赶出府,以后就没人服侍小姐了。
而且在外面喝药,回去万一流血,也好有说辞,就说突然来了小日子,腹中疼痛,女子都有那么几天,自家小姐以前的小日子也不太准,应该不会引起怀疑。
“好,就这么办。”
薛蓉做了一个深呼吸,既然决定流掉这个孩子,就不能犹豫,时间拖得越久,她就越狠不下这个心来。
破庙在城东的方向,马车行驶了半个时辰,丫鬟打着油纸伞先下了马车,薛蓉,尼玛和青璃随后跟着下来。
这件寺庙似乎有一些年头,在细雨的衬托下,朱红色的外墙更显得厚重,这里应该曾经是个香火旺盛的地方,也鼎盛过,看建筑的大气,就不是一般的小庙可以比拟。
大殿之内,尘土堆积,蛛网纵横,塑像已经残缺不全,壁画因时常受到风雪的侵袭,也色彩斑斓模糊不清了。
在殿上有很多草堆,也有一些破衣衫烂鞋子,这应该是晚上有人住的地方。尼玛进来之后,熟门熟路地绕到大殿佛像的后方,原来这里别有洞天。
里面有几间屋子,其中有一间很小的房间是尼玛自己的,因为她是女子,这里的人格外照顾她,所以才腾出来,虽然只有茶水间大小,里面破旧,布置还算整齐,地下是厚厚的稻草,她晚上没回来,也没有人进来占领她的地盘。
“爷爷,你在不在?”
尼玛轻轻地叫喊了一声,等了一会儿,也没听见有人应声。她铺开上面的稻草,对着薛蓉和青璃道,“这稻草我每天都会去晒的,所以还算干净,这里面没有椅子,不嫌弃的话坐下来歇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你过去吧,无妨。”
薛蓉抱着胳膊,打量着这个潮湿的小房间,她眼尖地看到,后墙上已经浸透下来水渍,看来这破庙年久失修,漏雨,这种地方,怎么能住人呢?原来自家家贫,可是家里的柴房都比这里好。
青璃不确定尼玛以后还会不会在这边住,她悄悄地从空间找了点防虫的药粉,撒在墙角处。这种地方四面漏风,冬日溧水城比平阳还要冷一些,她真不晓得尼玛是怎么挺过来的。
隔壁,扑通一声,紧接着,传来尼玛的哭声,青璃神色一紧,和薛蓉对视一眼,二人不约而同地站起身,来到隔壁。
一地凌乱,食盒已经被尼玛打翻,从酒楼带回来的菜洒得到处都是,白胖胖的馒头滚落一地,上面沾染了灰尘,外皮已经黑了。
尼玛正趴在草垫子上哭泣,上面躺着一个骨瘦嶙峋的老人,看着也有花甲之年,他的下巴凹了进去,满脸如橘子皮一样的褶皱,脸色腊黄,一看就是常年吃不饱的模样,此刻奄奄一息。
“爷爷,爷爷,尼玛回来了,爷爷!”
在老乞丐的周围,还有半个黑面馒头,一碗已经凉透了的菜,老乞丐勉强抬起了枯瘦的手,用尽全力地摸摸尼玛的头,又指了指旁边的那半个馒头和菜。
昨日运气好,有好心人给了馒头和菜,虽然不多,可是却不错,老乞丐自己舍不得吃,他一个要入土的老头子了,就放在边上,一直等着尼玛回来,这是他在破庙里唯一能让他感受到温暖的女娃,将来也会有好命的。
“爷爷,我给你带了好吃的,爷爷!”
尼玛痛哭着,泪水已经打湿了头巾,她也顾不得了,看到老乞丐想着她,一定是等了她一夜,尼玛的心里就和针扎一样疼,她现在有银子了,可以让老乞丐过上好日子,顿顿有馒头吃。
老乞丐浑浊的眼睛里,流下一行清泪,对着尼玛点点头,好像在安慰她,不要伤心,人总是要走那么一天。
“怎么办,卓玛,我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