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才海此时才看清大姐面容,明明十九岁花样年华,却是面容晦暗衰老,青灰头发中有一缕缕苍白。
顿时悲恸涌上心头,呐呐不知该说什么。
“姐……”
“嗯。”
李雪颔首答应,取来茶叶亲自煮水冲泡,动作娴熟优雅,看起来完全不似个农家女。
李才海微微品了口,赞叹道:“大姐茶道功夫了得。”
李雪说道:“相公教得好,他教我读书写字品茶,我教他洗衣做饭种田。”
李才海诧异道:“姐夫还会下厨?”
“刚开始不会,差点烧了厨房,后来学会了。”
李雪黯然道:“他还从藏书楼寻了几卷食谱,研究上面的菜肴,其中一道松鼠鱼极美味,可惜小海没尝到。”
李才海见大姐神情悲伤,只得劝说道。
“节哀顺变。”
“所有人都叫我节哀顺变……”
李雪喃喃道:“我该如何顺应变故,只要一闭眼就看到相公,看到相儿、易儿,听到他们在耳边说话。”
“小海,易儿才这么大。”
李雪双手比划,做出怀抱婴儿的姿态,眼泪无声无息的流淌:“还没叫我一声娘,就让人砍了头。”
卢家覆灭朱家,落在京城大人物嘴里,只是些许尘埃罢了。
天下那么大,每天都在死人。
然而具体到某个与朱家相关的人身上,简直是天崩地裂的剧变,顷刻间破家灭门,尝尽世间悲凉痛楚。
李才海不知如何安慰,从袖口摸出瓶丹药,塞到大姐手中。
“姐,好好活着,将来的事谁说得清,兴许你就能看到卢家覆灭!”
“当真?”
李雪闻言不敢置信,卢家强大的让她绝望,连复仇的心思都不敢有,唯恐牵连自已族人。
李才海左右看了看,挥手布置下隔绝阵旗。
“皇族势弱,卢家意图谋反,自古以来谋反者有几好下场,十之八九都身死族灭了。”
李雪不知弟弟宽慰自已,还是确有此事,凡人距离皇族、卢家太遥远了,她紧紧攥住丹瓶。
“小海放心,我定好好活着。”
李才海心底松了口气,人生需要看到希望,哪怕只有那么一丝丝,就会让人顽强的活下去。
正要起身告辞,却听李雪犹豫许久,缓缓说道。
“小海,你将赵家庄赵有才的儿子带去京城,那是你外甥,去年我生的是一对双生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