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韩相公。”
文乐和孟珙脸上都露出了惊讶之色。
要知道,这位韩相公和杨太尉可是最不对付的,昔日杨太尉还没外放出宫廷时,韩相公就曾亲自向杨太尉开战,说其蛊惑君王扰乱宫廷,差点迫使杨太尉被赐死,最后虽然没死成,但也是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意外么?”福王笑了笑,“不止是韩相公,还有富相公司马相公,诸位相公,都按下了群情激愤,一起向官家作保,这才使得杨老狗能继续坐在那个位置上。”
福王的脚被擦干净了,落入靴子,他本人则有些吃力地站了起来,道:
“朝堂上的诸位相公们,并不糊涂啊,若是往常时候,撤下杨老狗,诸位相公们大概是乐见其成的,但这时,不合适。
撤下避战的杨老狗,再送一个人上去,那个人无论是谁,都不敢再走杨老狗的老路,肯定要找机会和燕人主动打一场的。
官家可能并不是很清楚咱们大乾这边军到底还剩下几分成色,但相公们是清楚的,也明白,咱大乾的边军就剩下这点家当了,要是真打没了,可是连糊窗户的纸都找不着了。
所以,为了平复朝议,才会让本王这个废物一般的藩王领钦差身份来斥责杨老狗。
呵呵,真要斥责,怎么可能选本王去做这个钦差呢?”
福王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晰。
文乐拱手道:
“王爷自谦了。“
“没,本王没自谦,其实,朝堂上的诸位相公们做得好啊,本王先前还真担心官家会一封诏令下来,把杨老狗给撤掉或是换个人上去。
本王的封地就在滁州,一旦让燕狗攻破三边,第一个要遭殃的,可就是本王了。
不过,现在心里踏实了。
十五万西军已经开赴过来了,还有五万狼土兵,禁军也开拔出十万来,东南沿海那儿前些年一直忙着清剿海匪的祖家军,也被调拨了五万北上。
差不多算算,三十五万大军已经上来了,呵呵。”
西军,一直在大乾西南地区镇压土司们的叛乱,那位刺面相公,也是西军出身,可以说,西军,是大乾最为依仗的一支野战精锐。
狼土兵则是归顺朝廷的一部分土司所有,作战凶猛,只要朝廷给钱给粮,他们就会愿意为朝廷厮杀,最早,也是被刺面相公收服的,也因此,虽然这些年西南地区偶有乱事,但都不成气候了,再也不可能重现数十年前糜烂整个大乾西南之规模。
祖家军乃大乾东南沿海之精锐,亦是可战之军。
至于禁军……
福王猜不透,因为和边军一样,大乾驻扎在上京的禁军,也一直号称是八十万,但天知道这八十万禁军有多少人是整天待在码头上扛货做生意的?
据说韩相公最早是想调拨二十万禁军北上的,结果却………凑不出来,只能拼凑出了十万先开拔上路。
西军狼土兵和祖家军,福王是信任的,但京中禁军,福王只能想着别太掉架子就行。
但再算算已经得令从各地各郡国开拔的地方厢军,估摸着也能再凑个十万出来,实在不行,当当辅兵帮忙守城也是可以的。
“他燕狗想南下,就南下试试呗,看看能不能啃得动我大乾的三边重镇。”
四十五万援兵,虽然里头有十万禁军和十万各地厢军需要打一个问号,但加上杨老狗手上的三镇兵马,拿来守城而不野战,福王觉得,自己回封地后,这觉也能睡得踏实了。
“相公们,也是不容易。”文乐开口感慨道。
“可不是么。”福王笑了笑,继续道:“这天下,早就被蛀空了,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凑出这般多的兵马北上,已经实属不易,这接下来的粮草转运,也是一件极让相公们头疼的事儿啊。”
“当下之局面,我大乾只需守住北边三郡,将燕狗拦住,燕狗自己,大概就要撑不住内乱了吧。”文乐如此说道。
这其实也是郑凡和瞎子的看法,大燕如今局面看似烈火烹油,但终究难以持久,迫切地需要对外开拓的巨大胜利来转移国内的矛盾。
否则,这马踏门阀的副作用,就会慢慢反应出来。
“相公们也是这般想的,燕狗皇帝确实是个狠角色,这一刀砍下去,天晓得那些数百年传家的世家还能剩下几个?
只是,燕狗皇帝这般嗜杀,拼了命的穷兵黩武,终究是取死之道,断不能长久。
且官家已经派出其他三路钦差出去了,那三路的规格,可比本王高得多哟,呵呵。”
三路钦差,其中两路很好猜,楚国一路,晋国一路,燕人皇帝既然已经向乾国挥舞起了马鞭,另外两国肯定会在唇亡齿寒之下做出反应。
至于第三路钦差……
文乐先是疑惑,随即释然。
福王点点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