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强按照母亲的意思老老实实的把酒席安排在了乡下的农村,结果小姑姑看见周强家的旧房子一个劲的摇头,然后硬生生的将周母劝服,把地点定在了阳城一家中档的酒店。本来按照周母的意思,也就是请几个亲戚朋友热闹热闹,大家一起庆祝庆祝,最重要的是联系一下这些多年不联系的亲戚朋友。但周强觉得既然要办那还是要办好,一方面就是按照目前的意思联络一下这些亲戚,而另一方面就是周强个人的私心了,他想让那些曾经冷眼冷漠的亲戚们看看他和母亲现在的样子,或许那些亲戚们会为之感到后悔?
酒席就定在三天之后,能送出去请柬的周强都已经将请柬送出去了,送不到的就由小姑姑想办法另行通知,不过好在周强家的这些亲戚大部分都是本地或者本省的,也都不算太远。只有极个别的是在外地的不太方便。
到了庆祝的那一天,周强先行一步去酒店做一些准备,随后周母和小姑姑一家一同到来。作为主人,周强和周母两个人负责在大厅下面迎宾。
很快第一个客人就到达了,不过却不是周强家的亲戚,而是童瑶和张放。一见到周强就嬉皮笑脸的张放今天难得正式起来,一张脸满是正色。不过这份正色只是维持到了走进去大厅之后,屁股刚一落在椅子上,张放又恢复了原来的本色,这让童瑶也是大感闹心。
又等了大约半个小时的时间,终于一些多年不联系的亲戚朋友开始陆陆续续的抵达了。对于这些只有童年记忆的亲戚,周强只能满脸堆笑的迎接,至于这些人究竟是什么身份,周强还得全凭母亲在一帮指导。
“强子,这是你二舅爷……”每进来一个人,周母都会提醒周强一句。
而周强也是心领神会的走上前去,笑着说道:“二舅爷,这边请……”
其实周强自己都不知道这个二舅爷是谁,二舅就二舅呗,那个爷又是怎么一回事?同样的道理,这个年纪快八十的二舅爷也不知道周强是谁,不过来都来了,人家说啥就是啥呗。笑呵呵的和周强打了个招呼,二舅爷就拄着拐棍走了进去。在里面还有小姑姑在迎候着,总之不会让这些亲戚找不到地方。
一个接一个的迎接,周强都有些佩服母亲的记忆力。这么多年不见了,自己的母亲竟然还能认得出这些亲戚是谁?
很快大厅里将近十桌酒席就已经坐满了九成,看着时间差不多,想来也不会有人来了。周强跟周母也就不再门口迎接了,周强包下的酒店大厅里熙熙攘攘,大家都在议论纷纷。其实议论的大抵不过是周强家的情况,这些亲戚虽然对周强的记忆也不怎么深刻,但好歹有这么一门亲戚,所以几番讨论回忆也都想了起来。
“二哥,这周六家的娃子也出息了。”周六是周强父亲的名字,说话的人按辈分应该是周强的四伯,周强对于这个四伯的记忆压根没有,自从父亲去世之后,这个四伯就再也没跟他们家有过往来,所以周强也只是在四岁之前见过这个四伯而已,可是四岁的孩子的记忆保存二十四年又怎么可能不丢失呢?
周强的二伯点了点,说道:“是啊,等下把周强那娃子叫过来坐一会喝一杯酒,也算认认门。”
周强的四伯使劲点头,完全不担心会发生什么尴尬的事情。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周母也吩咐周强上台去讲几句话。周强也丝毫不怯场,大大方方的走在了大厅中央的台子上,接过服务生递过来的话筒,轻描淡写的环视了一周,待到四周鸦雀无声之后,才开口说道:“我叫周强,也许在座的各位有很多人压根不记得我是什么人。”
异常简洁却又心酸的开场白,周强却毫不在意,侧脸望了一下坐在一旁的周母,说道:“但各位应该记得一个叫周六的男人和一个叫刘慧清的女人,而我就是他们的儿子。我爹在我三岁那年就撒手人寰,家里就剩下我娘和我两个人,为了养活我,我娘吃过很多苦,也许在座的各位想不到,那我就简单的给大家说一个事吧,我爹死的那一年,我和我娘没钱给我爹下葬,家里仅剩的一点钱和一点粮,娘不舍得花,因为得给我吃饭。那一年,我娘带着我一共跪了五十个人,都是亲戚和朋友,结果没有一个人愿意帮助我们。”
说到这里的时候,底下的气氛除了之前的宁静更多的就是压抑了,沉闷的压抑。而周母这个时候已经泪流满面,不止是周强,那一段日子,周母也永远都忘记不了。
“后来我和我娘只能用一张破席子将我爹裹住,埋在了村子后面的荒坟地里。我爹下葬没多久,家里最后的一点钱和粮都没了,我娘没办法,只能带着我拾破烂,捡菜叶,最饿的时候我和我娘连别人家倒掉的馊饭都吃过。”
“也许是我们娘俩命大,这么些年来我们挺过来了,娘和我穷归穷,但都是好人,我娘这辈子告诉我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要做一个好人。”周强说到这里也有些哽咽了,一个连浴血牺牲都不畏惧的男人这个时候也有些哽咽了。
“强哥,说得好。”张放这个时候竟然情不自禁的站起来喊道,原本沉闷的快要凝固的气氛也在瞬间破碎。童瑶脸色一变,狠狠的在下面掐了张放一下,这时候张放也发现自己做得有些过分了,强忍着疼痛连忙闭嘴坐了下来。
周强笑了笑,接着说道:“当然,今天我不是来给大家将这个故事的,今天来我就是想告诉各位,我和我娘不再是以前的落魄娘俩,各位以后见到我们也不必像躲着瘟神一样躲着了,我娘这个人豁达,而我也不是个小心眼的人,所以从今往后不管以前有什么过节,都希望各位能和我们一样看开,既往不咎。”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低下的众人才算松了一口气。虽然有些人心里愤愤的认为就算周强不看开又能把他们怎么样,但冤家宜解不宜结,既然人家又看开了,他们这些被动的人又有什么道理还拿捏着放不下的。
酒席总算是如约开始,这一顿酒菜都是酒店老板吩咐厨子用心做的,味道绝佳,可这些人吃起来还是觉得没什么味道。
“神气什么?有什么了不起的。”一个年轻貌美,脸上施抹着名贵的护肤品和化妆品的年轻女孩不屑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