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愿意陪着家人一起受刑,而不是站在处刑台下捂着妹妹的眼睛亲眼看着家人的性命被一枪带走。
沈默言从始至终都没有相信过帝国下达的判决,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他的家人是什么样子的,当妹妹仰着头天真的询问他爸爸妈妈真的是他们说的坏人吗的时候,他只能摇摇头,帝国监狱到处都是监控,任何言论都会被记录到,他无法说出自己的想法,如果被有心人利用甚至会连累到妹妹。
沈默言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孤立无援,就连一举一动都要小心谨慎,沈家一直以来都是绝对的中立派,沈默言从小到大没有担心过什么,周围没有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对于帝国高层派系的争执他也只是偶尔听到父母提过一知半解,说到底他就是一个在幸福家庭长大的无忧无虑的孩子。
他现在不知道什么话可以说,什么话不能说,所以他干脆不说,讽刺的是这倒和他的名字相当贴切了。
地上的营养液流出了大半,还剩下一小部分残留在玻璃管内。
沈默言将它捡了起来,将剩下的喝了,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后,便靠在墙角休息。
帝国对于罪犯是绝对残忍的,不知道有多少身体虚弱的罪犯最终冻死在牢房内的铁板床上,帝国没有季节,无论什么时候吹来的风都带着一股阴寒,沈默言拿着牢房配备的毯子垫着后背勉强裹了一圈,倒比睡在铁板床上暖了一些。
他得保持体力,明天还得去完成帝国监狱安排的劳役,妹妹还太小,他得帮她的份也一起完成,才能保证两个人每周都能领到一份最低等的营养液。
他强迫自己努力睡着,可是精神上的压力加上寒冷的环境,让他终究没有办法睡的安稳,一直到第二天早晨,他迷迷糊糊也只睡了两三个小时。
在他头昏脑涨的时候,他的牢门打开了,应该说是所有罪犯的牢门都打开了,帝国监狱高配置的监管系统让他们能够确保不会让任何一个罪犯逃离,但他们却不管罪犯之间的纠纷问题。
帝国不在乎罪犯的生死,经过时间的冲刷,这个世界的人性并没有更好的达到升华,所有人都活在压抑之下,至于那些犯罪者,没有人相信他们会通过劳改真的洗心革面,与其刑期到了被释放,不如死在监狱里。
这一点沈默言十分清楚,因为他自己就是帝国的居民,曾经的他也有过这样的想法,但那基于他认为自己绝不可能成为那样的人,沈默言有独属于他这个年纪少年拥有的自傲,只不过现在这份自傲被磨的只剩下了些粉末,再有阵风一吹,恐怕就彻底消失殆尽了。
他要活下去,不光是为了找到他家人被污蔑的证据,更是要保护他尚且年幼的妹妹,哪怕曾经妹妹周围有再多亲密的小伙伴,可到了现在,除了他之外没有人再会去保护她了。
沈默言平稳了一下心情,站起身叠好了毯子,顺着监狱走廊前往劳作的地点,有人恰好走过看到他叠毯子的举动嗤笑了一声,沈默言没有搭理。
这条走廊连接着三片区域,一片是工厂,另一片是农场还有一片是矿区。沈默言要去的是矿区,哪怕他现在的身体看上去似乎并不太好,可他刚入狱的体检检测结果却是比常人要更加健康的,毕竟他家族条件优渥,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
他的妹妹沈婧被分去了农场,说是农场其实大部分都是机械化培育,在那里只需要做一些简单的工作也会轻松一些。
帝国监狱的路线相当复杂,可即便这样在前往劳作地点之前会有一个统一的路口。
沈默言站在路口等了一会,没有人会去催他,哪怕他不去劳作也顶多达不到要求最终饿死在牢房罢了。
没多久他就等到了向着他这里小跑过来的妹妹,她才那么小,踮起脚也只能到他的胸口,监狱的囚服灰扑扑又过于宽大,像是一个掉进过垃圾堆的小可怜。
才九岁的沈婧笑容依旧天真无邪,她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不曾在这个监狱里呆了近一个月一般,一见到他就开心的抱住了他的腰,仰着头甜甜的喊道:“哥哥!”
沈默言下意识想要像以前一样亲昵的捏捏她的脸,但是过了一晚上他的手大概比冰块还要冷,于是动作顿了一下最终摸了摸她的头。
周围人渐渐都进了各自劳作的区域,再过10分钟门就要关闭了,他们周围没有了别人只剩下监控,而监控不会管罪犯之间无伤大雅的小举动。
沈默言拿出一直被他握在手里藏在袖口的营养剂,这一支是他这一个月省下来的结果,哪怕他也想多攒一点,可是他也是普通人也需要最基础的营养补充,辛苦在矿区工作了一个月,他也只是拿到了最基础的四瓶,前两瓶他喝了三周,这才省下了一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