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姐不懂,“她梦到我婆婆了?”
正说着,我听到吱呀一记轻响。
脸跟着一转,书桌旁的摇椅刚刚还空无一人,此刻,上面就坐了个穿着紫色大衣的老太太。
四目相对,老人家对着我微微笑了笑,很友好的样子,坐在摇椅上还微微摇晃。
但我很清楚,只有我能看到,因为何姐和她表姐对那轻微‘摇晃’的椅子毫无反应。
“奶奶来了……奶奶……奶奶来了……”
“哎呀,小先生,你看,果果还叫奶奶呢。”
表姨很是担心孩子,走到小姑娘的床边就道,“是不是她奶奶还在磨她呀,麻烦你想想办法,给她奶奶送走吧!!”
我没言语,直看着摇椅上的老人。
她听到表姨的话,跟着就闭上了眼睛。
两抹清泪当即滑落下来,透着无尽的酸楚和无奈。
眼见我一直看着摇椅没动,何姐顺着我的视线颤颤的瞄了一眼,“小萤儿先生,我婆婆该不会是……”
“那是她生前最喜欢的椅子吗?”
我看向何姐,“您婆婆生前很喜欢坐在这里?”
“嗯。”
何姐声腔抖着,:“是果果喜欢这把椅子,觉得好玩儿,她总是在上面缠着她奶奶,晃啊晃啊,听她奶奶讲故事,小萤儿先生,那我婆婆……”
“她在的。”
我看着还在流泪的老人,心脏似被搓揉着,“您婆婆很安静的坐在那里,没有想伤害任何人。”
说起来,我也算见过好些脏东西了。
不说那伙从我家院门外穿过的胡子马队,也不说艾秋姨爷爷病房里的那一群,近距离的,有六舅爷那种吓人不拉还欠嗖嗖的讨厌鬼,香远山那个头发如死水幕布的实体大灵,泳池底部死死抓着我脚腕的白脸老太太……
对于它们,我都想称之为脏东西。
因为它们传递给我的气场除了阴冷尘晦,还有危险和索命。
但是眼前的这位老人家,她不是脏东西,她是逝者,是灵体,是这个家庭先前的重要一员。
老人家什么都没说,只是坐在那里流泪,就让我感觉到她的揪心和不舍。
“……妈!!”
何姐怔了几秒,双膝一屈就跪了下去,对着摇椅,她额头重重的磕在地面,“妈!我知道您留下来是舍不得果果,可是果果还小呀,总这么病着她扛不住的,建业还在外地出差,我也要工作,没办法一直守着果果照顾……妈呀,您要还活着多好呀!!”
哭着哭着,何姐突然崩溃,“我太累了!您一走我才知道,照顾孩子要有多累呀!这些年,您太辛苦了,可是您从来没跟我抱怨过,您每早都给我们做早餐,给我带饭盒,家里永远都打扫的一尘不染,大家都羡慕我,说我有个好婆婆,我知道,您是真把我当成女儿的,妈,您活过来吧,我真的没给您做够女儿呀,我亲妈没了,好不容易又有了个妈,不想再失去您了……”
何姐哭到失声,我本想扶着她,眼泪也跟着停不下来,“何姐,您别这样,您这样老人家会更难受的……”
说着我抬眼一看,果然,老人家流出的清泪变成了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