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汤媛敢这般对贺纶撒一回“泼”,多多少少也是仗着他目前喜欢她。
不趁着他喜欢她这个热头上撒难道还要等到将来被嫌弃了再撒?
那绝对是两种境遇,后者让人有一脚踹飞的冲动,而前者嘛,也就是现在,贺纶喜欢她,非但没生气,还笑了,汤媛如同得到鼓舞,泪珠子越滚越快。
可她的眼泪就像沸腾的水,一滴一滴落在他心间,贺纶收起笑意,板着脸轻呵一声,“不准哭!”
呃,吓了汤媛一跳,眼泪立即收了回去。但她得到了想要的效果。
贺纶仔细看着她,沉吟道,“枇杷说你打听了海棠的事,回来连晚饭也未用。你觉得我会像老大对海棠那样对你?嗯,是有这个想法,听说山西那边开了不少矿,好多矿工头子找不到婆娘,你不是喜欢黑脸谭钰么,我能给你找个比他更黑的。”
汤媛仿佛在看一个神经病,都忘了惊吓。
“在你心里,我就是那么凉薄的一个人对吗?”他安静的望着她,淡淡道,“虽然我以前对你不好,可是从要你的那晚开始,我必然就得对你负责。你这心里若是实在容不下我,我也不强迫你,但咱们现在好好的,你别害我,我也不伤你,就这样好好的,两年其实过的很快,你要是还不喜欢我,咱们就一拍两散,就当这两年是一段……露水情缘。我给你五万两,也不算亏了你此生的青春。”
这就是她要的效果,贺纶坦坦荡荡的跟她明说。
就冲他这么坦荡和爽快,汤媛已然完全的相信了他。
两个人的视线怔怔的交融片刻,贺纶紧了紧抱她的双臂,“先前是我说的模糊又有玩文字游戏的前科,不怪你害怕。如今该说的都说了,你若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只管问来,日后没必要这般忐忑,再忐忑也不能不吃饭。”
“我……相信你。”她小声道。
她相信他。多么娇柔而笃定的声音,让他的眼睛和心口酸酸涩涩的。贺纶嗤一声,“你怎么这么邋遢,眼泪都流到我袖子上。”
说完,嫌弃的丢开她。
汤媛甫一滚到床上又迅速的爬起,美眸睁圆看向案几的笼子,“猴子。怎么会有这么小的猴子?”
贺纶嗯了声,“给你,你就玩呗,哪来那么多的话。”
不多时,他就带着洗漱后淡淡的水汽熄灯上床,一夜无话。
人的感情就是这么微妙,汤媛也没想到自己会如此的信任最讨厌的人,但她确实信了他。
不过俗话说的好,狡兔有三窟,她也不能因为这份信任就大大咧咧坐下吃喝等两年不是?所以,她也给自己安排了三条退路,一则是寄希望于明通,说不定还真能穿回去。二则,□□当黑户逃亡。这也是干爹给她玉斋的用意。太嫔娘娘既然能料到她会养秋海棠,干爹自然也不例外,这玉斋就是给她的退路。
这里得说下陆小六为何忽然改了主意,他倒不是怕汤媛想不开抹脖子,而是怕她抹贺纶的脖子,是以,在悲剧发生前,只好将玉斋换上几位能人,一旦汤媛觉得真过不下去了,那就倾其所有,助她逃离。
三则……当然这条路属于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且是建立在前两条无法实施的基础上,她要送贺纶上天。
心里的大石头就此落地,汤媛通身松泛了下来,很快入梦。
第二日,因为归德府的事渐渐有了眉目,明宗便没有再召贺纶入宫陈对。贺纶去讴歌酒楼鬼混。
回来时眉宇飞扬,闪耀着光彩,破天荒的不嫌弃她是个臭棋篓子,邀她来两盘。
贺纶问:“是了,老六上回还跟我提及你,说你脑子里全是所有人都没听过的故事,从哪儿看的话本?”
汤媛面不改色道,“十几年前我们老家有个流浪汉,在河边摆了半个月摊子,都是从他那儿听来的。”
“哦,那你讲个我听听。”他纯粹是一心二用,眼睛居然没盯着棋盘。
“我这里有成人版和幼儿版,王爷您想听哪个?”她趁贺纶不注意,偷偷拿回走错了的一步棋。
贺纶将她偷走的棋重新放回去,满眼鄙夷道,“废话,肯定是成人版。”
汤媛轻咳一声,生平第一次悔棋被人发现,还是略有羞赧的。她赶紧讲了一个善恶终有报的故事转移注意力,希望贺纶能听出其中的深意,并引以为戒。“最后,那书生因为食言变成一个巨丑的胖子,然后娶了村里一个巨丑的瘦姑娘。”
贺纶拧着眉倾听,“你讲的这是什么玩意?书生做了那么多坏事最后还能找到媳妇,这算是报应?”
“怎么不是报应了,他媳妇巨丑。”汤媛道。
“可他自己不是更丑?”贺纶提醒她。
是哦,这样看来倒便宜了负心薄幸的书生。汤媛微微歪着头思索,“那要不就让他给那女鬼做倒插门?”
贺纶无语,“这就是所谓的成人版?哪里恐怖,你不会是怕鬼不敢讲吧?”
嘘嘘!汤媛小嘴微嘟用一根食指挡住,“小点声儿,大晚上的说那个字不能喊。”
贺纶眼里却只有那微嘟的红色小嘴巴,哑声道,“你怕什么?我阳气盛,要不我说个给你听听。”
汤媛捂住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