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贺纯素日天不怕地不怕的,却很是怕贺纶板起脸对他说话。
最终他妥协了,不让姐姐们抱,一路哭着追在后面。
而紫煜堂内,皇上终于被婉贵妃破了功,二人正滚做一团,赛过活神仙。主子在里面荒唐,身为主子的奴才,司礼监秉笔大太监王耀中只好抱着拂尘亲自在堂外等候,一见着打远走来的漂亮少年少女们老脸立时笑成了一朵菊花。
“哎哟,老奴这厢给各位小主子们请安了!”他身份摆在这里,自是不会像那些小内侍一样挨个三叩九拜的,而这些小主子们哪一个又不想巴结他,岂能真让一把年纪的他一揖到底,所以这腰才弯了一半就被贺缨拦住,虚扶一把。
“王公公不必多礼。我等多日不见父皇,甚是挂念,烦劳王公公前去通传一声。”
“嘿哟。”王耀中笑道,“老奴斗胆请各位殿下稍等片刻,这不婉贵妃的折腰舞才舞了一半嘛,难得皇上起一回雅兴,殿下们不妨就此喝杯茶,洗洗风尘如何?”
在场的哪一个不是人精,皆笑笑不语,任由王耀中安排人端茶倒水在偏殿里伺候。
茶过半盏,贺纶勾唇笑了一声,意味深长的看向贺缄,“曲袖折腰舞,宁妃娘娘也算后继有人了。”
当年婉贵妃不过一介洗脚婢,而宁妃色衰爱弛,见这婢子根骨不错,便传授她独门绝技曲袖折腰舞,一举获幸,至今荣宠不衰,只可惜宁妃最终还是败了,并非败在婉贵妃不听话,而是败在她那臭名昭著的“醋性”上。
男人喜欢你,你就是打翻了全世界的醋缸那都是可爱,是迷人的小性子,反之,就是作死。
前十三年,宁妃醋的阖宫上下,众人唯恐避之不及,后面三年,成功醋死了自己。那三年,长春宫几乎与冷宫无异,据说宁妃至死手里还握着十五岁那年第一见到皇上时,皇上为她簪的花儿。
他提这一茬,无疑是在贺缄心口戳了一刀子!
贺缄缓缓放下茶盏,一瞬不瞬望着笑吟吟的贺纶。
他对这个弟弟的印象从母妃去世后才深刻起来。
若说贺缨恨他,他尚且认了,因为母妃……确实掐尖,对元后多有不敬。可是贺纶,到底凭什么?
贺纶与他并排而坐,两人相视低语的样子令人看不出半分硝烟。
“不知你还记不记得九岁那年我生过一场重病?”贺纶闲适道。
贺缄怔了怔,好像有这回事,但印象不深。
“我的外祖父、舅舅乃至表哥,皆对凤梨过敏,母后怀疑我也是这样,因此从小到大都将我护的好好的;可是三哥你喜欢,”贺纶低沉道,“因为你喜欢,所有人就都要喜欢,连御膳房的人都喜欢做,他们瞒着母后做了凤梨糕点,下人又不尽心,掺进了我的食盒,我从未吃过那东西,又裹着玫瑰酱,一时很难分辨,于是全吃了……”
贺纶笑吟吟看着贺缄。
他都快死了,可是母后乃至舅舅却因为忌惮徐子厚而不得不忍气吞声。
贺缄心中一凛,微微攥紧了手心。
贺纶若无其事的玩转着杯盖,“你也别觉得不好意思,因为从那时起,我就知道总有一天你会变成当初的我。”
他已经记不清有多少喜欢的东西,因为贺缄也喜欢,从而不得不放弃。
他贵为嫡子,却要处处忍让一个贱妾生的儿子,凭什么?
贺纶问贺缄,“你试过被人夺走心头好的感受吗?应该还没吧,毕竟我还不知你真正的心头好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