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先帝离世、南姑娘离开王廷,主子就整日面无表情,宛如一具没有感情的彩雕木偶般处理家国大事,比昔年在盛京城时还要阴郁可怕,仿佛失去了微笑的能力。
为了哄主子高兴,他琢磨多日,特意托人买来南姑娘从前写的话本子,明明是非常简单幼稚的故事,可主子时常翻看,竟也偶尔会露出笑容,令他欣慰不已。
他给顾崇山倒了一杯热茶,挑开窗帘望向街巷。
长安繁华。
因是冬日,家家户户的屋檐下都挂满了腊肉和干蔬果,街上百姓看起来富足殷实,大雍这一年,大约是个丰收年。
他回头道:“主子,咱们已经进了城,就快要到雍王府了呢!”
顾崇山“嗯”了声。
马车又行驶了半个时辰,才终于驶入雍王府所在的街巷。
勤丰掀开车帘,顾崇山顺势望去。
“雍王府”的匾额高高挂起,朱红铆钉府门紧闭,蹲守在两侧的石狮子威武高大,积了薄薄的一层雪。
勤丰兴奋道:“主子,奴才这就去叩门?”
顾崇山摩挲着书页,还未应声,又有一辆马车由远而近。
马车稳稳停在雍王府前,率先踏出马车的男人革带军靴金冠束发,转身去抱车厢里钻出来的娇小美人。
美人面若芙蓉,气色红润明净。
她嗓音软软的,在初雪中娇嗔:“二哥哥你别抱我,这里有踩脚凳呢,哪里就要你抱了?我已经不是三岁小孩子啦!”
男人仍旧不容置喙地把她抱到干净的台阶上:“雪地湿滑,怕弄脏娇娇的绣鞋和裙裾。”
两人闹着,马车里突然探出一颗小脑袋。
阿弱稚声稚气地嚷嚷:“父亲、阿娘,你俩就别恩恩爱爱你侬我侬啦,我和妹妹成日吃狗粮,都吃不下饭啦!父亲你能抱阿娘,你就不能抱抱我和妹妹吗?我和妹妹才是需要被抱下马车的人呀!”
又一颗小脑袋探了出来。
小姑娘粉雕玉琢,穿着小小的芙蓉花色宫裙,眉眼弯弯像极了南宝衣。
她奶声奶气地附和:“人呀!”
小姑娘幼时生病失声,如今被好好呵护着长大,再加上南宝衣每天耐心地教导,她偶尔竟也能发出几个简单的音调。
萧弈抿着笑。
他走过去,一手拎起一个孩子,和南宝衣径直进了雍王府。
王府的大门渐渐合上。
初雪簌簌,染白了街巷。
勤丰着急:“主子,您刚刚怎么不过去?您大老远过来探望他们,南姑娘看见您定然会高兴的!”
顾崇山安静地捻着佛珠。
他盯着那两扇府门看了很久,才淡淡道:“没有必要了。”
勤丰愣了愣:“主子?!咱们可是跋涉了一个月,才来到长安的呀!您连面都没见着——”
顾崇山抬手,阻止了他的话。
他从怀里取出一封拟好圣旨:“去,放到雍王府门口。”
勤丰眼眶渐渐红了。
他一声不吭地接过圣旨,心不甘情不愿地放到雍王府的台阶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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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