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世锦正满心怒火,只觉因皇后娇惯成性,才使得太子刘晟厚飞扬跋扈,如今竟然连太后也被他气倒,冷冷看着她道:“皇后消息到是灵通得很,来得很快啊。”
王皇后听他语气不善,赔笑道:“太后平日里喜欢清静,取消了晨昏定省,臣妾不敢打扰太后清净,却也时时留意。”拿过宫女手中捧着的锦盒,双手奉上,“皇上近来夜间常噩梦盗汗,臣妾托家兄在极北苦寒之地寻得这千年老参,原本想请太医理个方子,配了这参为皇上调理。如今太后抱恙,臣妾便拿来,看能否派上用场,也算臣妾的孝心。”
刘世锦接过打开盒子,见是一支拇指粗细的山参,通体雪白,手足具全,知道此参甚是难得,便交给随侍太监黄公公。抬眼见皇后双目红肿,一张脸雪白,到不忍再责骂,沉声道:“也算你有心,此时太医正给太后医治,需要清静,你且回去吧。”
王皇后欲再说什么,但见刘世锦脸色阴沉,终是忍住,拜辞而去。
陆续又有徐贵妃及一众嫔妃前来问安,刘世锦让人遣走不见。他于乱世上位,勤于政务、励精图治,加之与皇后感情甚笃,是以宫中嫔妃并不多,只是碍于宫制,立有贵妃、妃各一个,美人两个,嫔姬五六人。此时不胜其烦,传旨后宫,太后需静养,勿需问安。
一柱香时间过去了,太后寝宫还无动静,刘世锦想着太后为了辅佐自己上位,可谓是用心良苦、吃尽苦头,自己登基以来,忙于政事,到安仁宫问安尽孝的时间甚少,太后深明大义,安居后宫不问朝政,从不为娘家争权夺利。
谁知刚过了没几天好日子,却被太子气成这样,细问之下只是为了一个女子!不由对刘晟厚起了厌弃之心,深恨自己教子无方,太子别说与躬行节俭,慈爱仁德相距甚远,还放荡无德、行为有亏,如今更令母后受累。
刘世锦只觉烦躁,起身在厅中来回踱步,却难消心中苦涩之感,只觉自己虽然贵为天子,却不如一个良医来得有用。猛地想起一事,问道:“怎么不见李仁怀?速去请他前来!”
众人这才想起还有这位圣手,管事太监忙安排人出宫去请。
林翰轩刚换值从宫中回来,还未及饮一口水,便得下人通报李仁怀求见。一边着人通知夫人和小姐,一边换了衣服出来,两人寒喧一番后,来到前厅坐下,周琴心便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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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李二人起身相迎,待周琴心在主位坐了,李仁怀走到厅中,一撩衣摆向周琴心跪下,郎声道:“岳母大人在上,请受小婿一拜!”言罢叩了三个头,站起身来。
昨日太后亲自作媒,周林二人对他此举到并不意外。李仁怀开门见山道:“昨日有幸得太后为媒,岳母大人同意将木槿许配小婿,小婿心中感激,今日备下聘礼,请岳母大人和兄长过目,因时间仓促,或有怠慢之处,还请海涵。”说罢从袖中取礼单,双手呈上。
林翰轩接了过来,略略晃了一眼,暗自为李家财力咋舌,转身呈与母亲。周琴心来时经过前院,已见院子中间红色箱笼堆得如小山一般,心道这李仁怀动作够快,显然对此事筹备已久,足见对槿儿用心良苦。想着当年家门外襁褓中小小的婴孩,如今竟已长大成人,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遇到了可托付终身的良人,心中既喜且感,不由鼻子一酸,便欲掉下泪来。
接过礼单随手放在桌上,抬眼看着李仁怀道:“以前我们林家家境贫寒,槿儿跟着我受了不少苦,明知道她身子弱也没钱寻医问药。这孩子从小乖巧懂事,不管受多少委屈,总是放在心里不给我说,只怕我为难。”说到此处,眼眶已然发红。
林翰轩回想过往种种,心中也泛起酸楚,低声道:“母亲……”
周琴心抬手止住他的话头,轻叹一声:“我不是卖女儿,从没想过让她嫁入什么豪门大户,让我能收多少彩礼。我同意将槿儿许给你,是见你为人坦荡,对槿儿诚心实意,只要你日后疼她爱她,知冷知热,我便无所求了。”
李仁怀心中感激,垂首应道:“岳母大人请放心,小婿必不会亏待槿儿。”
周琴心点点头又道:“你医术不凡,日后要好好为她调理身体,护她周全。”
木槿躲在屏风后面,听得周琴心句句都为自己着想,感念她的养育之情,泪水涓然而下,只想出去扑进慈母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