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洛天雪被他侄子气走了。但等我离开书房,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那女人却坐在我房间的梳妆镜前。第一眼我看到的不是她的正脸,而是镜中的倒影。洛天雪的眼神很奇怪,神秘中带着诡异。见我进来,她笑了,而后起身拉着我的手,让我坐在镜前。这画面,我想起清宫古装剧里的经典桥段,一个坐着的,一个站在身后,后面那个巴拉巴拉说些阴阳怪气的话,然后前面那个也巴拉巴拉说一堆,最后站着那个一把扯住镜前人的头发,整出一句,你斗不过我。而且洛天雪本来就不是个好惹的主,我怕她背后下黑手,要起身,她却真的跟那经典桥段一样,把我摁在椅子上。“你干什么?”“放心,我不会把你怎样的,我虽然不喜欢你,却也没有背后下手的习惯!”“那你来我这干什么?不会是又想拿钱赶我走?”“你不会走的!是个女人碰到洛风这样的男人,都很难放手。可是梁思,你确定他爱你?真相有时候,可是很残酷的!”“你说什么?”我不解的看着镜中的洛天雪。她笑了笑,从身后掰正我的头,让我目视镜中的自己。“看看啊!多美的一张脸,如果我是男人,也会喜欢。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天镜子里的你,突然冒出来取代了你,又该怎么办?”我被洛天雪的话,说的头皮发麻。我一耸身子,挣脱她的手,快速从椅子上下来。“你说什么疯话?”“是疯话吗?也许吧!毕竟洛家的人都很疯,我那个好大侄子绝对是最疯的一个。我知道女人对他这样的男人是没有抵抗力的,何况他又那么富有。可是梁思,我还是要提醒你,你一点不了解洛风,若你只是为钱还好,可要是图感情,你会输的一败涂地……”洛天雪的话,我并不是很懂,甚至越听越糊涂。我想问清楚,她却不再多说,之后在我手上吻了一下转身就走了。我擦掉她留下的唇印,只觉得一阵阵头皮发麻。洛家人都很疯,洛风疯,她也疯,课我明知道那是些疯话,却还是被影响了。待她离去房门紧闭,我转头看向镜子中的自己,莫名的竟觉得有些害怕。之后的几个晚上,我都会循环做一个噩梦,梦见就像洛天雪说的,镜子里走出一个女人。周五洛风出差,说要下周一才回来。有他在的时候,我做噩梦醒来有人安抚,倒也没那么害怕。可他不在,我就连入睡都变得困难,我会有意无意的看那面镜子的方向。我知道自己神经质了,就拿大方巾盖在那面镜子上。可即便如此,我还是难以入眠。半夜,一阵诡异的风吹过,吹掉了镜子上盖的丝巾。我心咯噔一下,起身又去盖。可这时候,我听到走廊内有动静。鬼使神差,我推门出去,眼见一道黑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像洛家这样的大宅,本就带着一股神秘的气息,我想起了童话电影的桥段。虽然害怕,还是撞着胆子跟了上去。这个时间,洛家人都一进睡了,我又光着脚走路基本没声音。我循着那黑影的方向一直向下,卧室在二楼,可我却忘了自己下了多少节楼梯。光线越来越暗,我有些害怕,想原路返回。但这时候,那黑影又再次出现,还是一闪而过。真的很诡异,但我睡不着,再加上强烈的好奇心,终于还是跟了上去。我又下几十节楼梯,终于看到一扇虚掩的门。我推门进去,是一条悠长的走廊。那走廊灯火通明,之后我再没看到那黑影,可已经走到这了,我还是撞着胆子走下去。我一直走一直走,走到走廊的尽头,看到一扇门,跟之前路过的那些都不一样。要宽大许多,而且门锁也是安全系数更高的密码锁。我用洛风的生日试了一下打不开,又心存侥幸的,用我的生日试,还是打不开。就在我几乎要放弃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之前在洛风书房笔记上看到一串数字,我回忆那串数字,然后输入密码。只听叮的一声,那门竟然开了。“真的是那个!”我推门进去,感觉到一股凉意,这是间恒温恒湿的屋子,进门之后灯光也感应自动开启。一瞬间的光亮,晃的我睁不开眼,但很快,等我适应了这光,却被彻底震惊了。这屋子很大,应该是打通了几个房间改造的。与其手是房间,不然说是画展。满墙都是画,而这些画上的内容都是一个女人。我凑上前,一幅一幅的观赏,越看越觉得画中的女人就是我。“怎么会这样?”我知道洛风对我有很深的执念,竟不知执念至此。这些画风格各异,有油画,有素描,还有一些写意的……那画中的我,有的在欢喜,有的忧伤,还有放空的看着远方……但无论哪种都好美好美。我沉浸在其中,想象着自己人在画中的美景。可走着走着,我看的越多,就越觉得这些画不对劲。画中的女子,虽然跟我很像很像,可神韵上又说不出哪里不同。后来,我走到一幅题了字的画前,那是在雪山上的场景,画中的女人笑的很美,可画的名字却叫‘永别’。【莫染,那天我失去了你,我的世界从此再无颜色!】我做了洛风三年助理,认得出那是洛风的笔迹,我清楚的看到,那画上最后落款的日期是六年前。六年前我十八岁,根本还不认识洛风。而且那画上说的永别,摆明了说她已经死了。所以,那画中人根本不是我,而是一个六年前就已经死了的女人。那一刻,我的心情跌到了谷底。我曾那么厌恶洛风对我的执念,可如今看来,他连对我的执念都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另一个跟我长的很像的女人。我想起洛天雪说过的话,真相是残酷的,可等我继续游走在这间屋子,却发现更加可怕的真相。那个叫莫染的女人,虽然已经死了六年,但在洛风的心里却从未死去。从那副叫‘永别’的画之后,房间里所有的画,上面都写了日期。最近的一幅甚至是十天之前。“十天?十天前,他画的还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