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那头准备了烧烤,一整头小羊呢,去不去?樽哥哥,去嘛去嘛!”赵鸣珂扬着下巴指了指山坡下的一块平地,拿出了平日里惯用的撒娇技法。
“……”纵然已经给自己暗示过无数次不要和小姑娘计较,陆景渊还是觉得自己对赵鸣珂的容忍度越来越低了。
但即使陆景渊有再多不满也没什么用,赵鸣珂可不会考虑他有什么意见。
毕竟陆景渊在赵鸣珂眼中就只是个小小侍从而已,她挥挥手就能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等到这将她兄长引入歧途的无耻小人失了宠,看她怎么收拾他,定要让他后悔今日所作所为!
赵鸣珂从小被娇宠长大,软磨硬泡的功夫非常人能及,即使是谢樽也难以抵御,于是很快便无奈地被她拖走了,而谢樽一走,陆景渊自然也得跟着去。
但等他们三人到了篝火旁时,谢樽敏锐地察觉到了气氛的异常。
萧云停沉默地靠着手中的小羊羔,简铮则是垂着头坐在火旁,垂下的发丝将她脸上的神色掩住,让人看不清楚。
而且……这里似乎有不速之客。
谢樽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了不远处躲藏在一棵云杉树后,正悄悄看着这边的佝偻老人。
“这是怎么了?”谢樽找了个空处坐下,看着简铮没有避讳地开口问道,“那又是怎么回事?”
没人回应他,众人的目光若有若无地飘在简铮身上,让她心头本就已经点燃的星火瞬间成了燎原之势。
“用不着管她,她爱怎么样怎么样,死了也跟我没有半个铜板的关系。”
见她语气不好,众人也默契地收回了目光,没有再问。
但有了这一出,即使这火气不是冲着他们,周围的一圈人都陷入了漫长的沉默,气氛僵硬得可怕,连被烤全羊勾起来的食欲都已然消失无踪。
不过简铮本就不是什么憋得住的性子,羊还没烤好,她就已经撑不住了。
她嘴里骂了两句,一搂头发露出了那张满是躁郁不耐的脸。
“我也中过那蛊虫,你们难道就没有好奇过吗?就没有怀疑过吗?就不能多问几句吗?就非得等着我主动说吗?”
“你说了不用管的。”谢樽似乎已经习惯了她这个脾气,无辜道,“况且我们相信你。”
简铮噎了一下,嘴唇动了几下,又气了个倒仰。
“那……铮姐姐,你为什么会中蛊,又为什么会认识她啊?”赵鸣珂声音甜糯,迅速递上了一个台阶,几人算得上是分工明确。
有赵鸣珂接话,简铮眉头舒展了几分:“好吧……那就要从头说起了。”
简铮话音落下后又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
她其实并没有多艰难的童年,至少比起那些挣扎求生的人,并不算艰难。
简家虽然寒微,家中却也有几亩薄田可以傍身,虽然看天吃饭,但也有些活路,不过简家却又和普通农户有些不同。
简父年幼时有幸读过几年书,虽然一无所成,却有了文人的清高,他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不希望简家一直过着勉强过活的日子。
可是简铮是个女孩,简母又伤了身体不能再孕,这两件事对简父打击颇重,但在简铮再长大一些后,他也没有继续消沉下去。
他让简铮女扮男装当作男孩养,又倾尽全力砸锅卖铁,让简铮上了阳关唯一的一家私塾。
笔墨纸砚有多贵?对于现在的简铮不过是洒洒水的时,但在那时,即使是最劣质的笔墨,也足以压垮本就风雨飘摇的简家。
但简父还是坚持让她去读书,简铮就这么按照父亲的意思读了下去,直到她开始懂事,知道他们一家为了她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你们说我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呢?没用的。”简铮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