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刀很轻,痛感仅仅如同蚁噬,比起谢樽身上其他的伤实在是不值一提,但这一刀却好像重重割在了心上,将他割得鲜血淋漓。
他死死盯着必兰真,眼瞳颤动,平日里的冷静自持所剩无几。
因为血线太浅,很快就会凝固,于是必兰真便一刀又一刀的割着那道伤口,直到琉璃杯装满。
必兰真接过杯子,又坐了回去。
谢樽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的眼神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猎物愤恨挣扎的模样,对他来说是极佳的下酒菜。
但必兰真闲适的模样,只堪堪维持到谢樽的血液入口那一瞬。
必兰真难得色变。
他一脸震惊地看着自己手中的琉璃杯,看着那鲜红的血液漾起的圈圈波纹,心底掀起惊涛骇浪。
这个味道,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这血里分明有那老巫婆的味道!而且和他不久前尝过的,乌兰图雅血的味道一模一样。
但是怎么可能?相似的血液味道一般只存在于亲缘相近者之间,谢樽怎么可能和这两人有关系?
而且以这血味道的相似程度,谢樽与她们的关系恐怕近得可怕。
琉璃杯落在地上,“啪嚓”一声摔得四分五裂,必兰真顾不得他那宝贝杯子,三步并两步地跨到了谢樽面前,再次狠狠地捏起了谢樽的下巴。
他仔细描摹着谢樽的眉眼,终于在那比之寻常虞朝人更加深邃的脸庞中,看见了几道熟悉的影子。
眼前这人的眉眼,与那老巫婆和乌兰图雅,几乎生的一模一样。
但因为谢樽和她们气质相差太大,他居然现在才看了出来。
有意思,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看谢樽和乌兰图雅的血液如出一辙,想必是一母同胞吧?那乌兰图雅知道她还有个弟弟,正帮着虞朝对付她这个好姐姐吗?
而谢樽,又知道自己的身世吗?
必兰真盯着谢樽的脸看了片刻,然后放声大笑起来,那笑声中满是疯狂的兴味,在这谷间回荡,震得山岳摇晃。
第99章
谢樽没力气管必兰真到底在笑些什么,他此时眼前一片漆黑,身上痛得麻木,但趁着必兰真癫狂,来不及继续折磨他的间隙,他也好歹能喘上两口气。
看着周围将自己层层包围起来的北境军队,谢樽心知自己是跑不掉了,但是……在他身后,桑鸿羽等人还在赶来的路上。
若是他们来了,必然凶多吉少。
谢樽头无力地垂下,看上去已经没有了多少生气,他眼中的怒色逐渐消弭,再次变得好似一潭静水一般。
他感受到自己被压在背后手腕隐约能感觉到一块硬物,那是他别再腰后的信号筒。
直接动手拿必然是会被发现制止的,但若是他努力挣扎一番,或许可以趁乱拿到。
一阵凉风吹过,谢樽感觉到后脑的鲜血已经凝固,疼痛也不再那么尖锐,只传来一阵酸麻的钝痛。
他深吸一口气,用尽一切力气再次挣扎了起来。
押着他的几人一时不备,竟也让他将双手挣脱了一瞬,就这一瞬的功夫,谢樽便已经迅速将那信号筒握在了手中。
虽然那几人迅速反应了过来,又将他压了回去,但那信号筒也已经在那个间隙之中被迅速点燃,朝空而去。
“咻”地一声,一道火光闪过,金红色的烟花在空中炸开,在这山林之中分外显眼,那是撤退的标志。
下一刻,谢樽感到自己颈后受到一道重击,陷入黑暗之前,谢樽看到了必兰真低垂的眸子之中,看见了毫不掩饰的疯狂恶意。
谢樽再次醒来时,已经浑身僵硬,被五花大绑地扔在了地上,连根手指都动弹不了,他撑起眼皮,眼睛被烈烈燃烧的篝火闪得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