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门内传来回应,应无忧推门而入。
屋内墨香浓郁,谢樽将笔搁下起身作揖,然后将桌案前的位子让给了应无忧。
“想来先生这次罚的更重了些。”谢樽站在一旁,静静看着应无忧翻看着自己新临好的几幅字。
世人大多只知应无忧在中举前一直受谢家接济,作为谢家的幕僚寄住谢家,但很少有人注意到他在谢家还曾作为师者教导过一个孩子。
两年前,谢淳将他带到了应无忧面前,由应无忧为他启蒙。
应无忧迅速看完了这几幅小字,同样的时间里,谢樽临出的是赵泽风的两倍有余,甚至更加规整。
见他点了头,谢樽将字悉数卷起,然后随意地塞进了角落里堆放的一堆纸卷里。
看着谢樽,应无忧心下泛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他时常觉得谢樽实在太不像个年仅七岁的孩童,他总爱独来独往,满身疏离,偶尔流露出的孩童心性也会被他自己迅速掩藏,不向任何人表露。
应无忧说不准在这长安城里,这算好还是不好,但在他看来如此生活未免太过辛苦了些。
他能明白谢樽这样性格的来源,也知道改变并非一朝一夕之事。
不过自从赵泽风来了来了长安之后,情似乎有所好转?也许再过些年谢樽也会有所改变吧。
眨眼两月过去,春满山河。
这两个月谢樽可谓是过得水深火热,鸡飞狗跳,光是想想,谢樽就觉得自己头皮阵阵发麻。
他还依稀记得不久前学堂里赵泽风看见王锦玉时瞪大的双眼和难以置信的表情。
原本教授王锦玉的先生并非应无忧,但原先那位升了官后被调去地方任职,王锦玉几番权衡,最后便选中了近些年声名鹊起的应无忧作为自己在这书院中的先生。
他来了,贺华年自然不会落下。
结果这么一来,谢樽、赵泽风、王锦玉和贺华年四人,就坐进了同一处学堂。
谢樽每日都觉得自己脑袋嗡嗡直响,在偶尔与王锦玉目光相接时,他觉得对方也是和他同样的感觉。
好不容易又熬完了一月,终于到了即将沐修那天。
因为第二天沐休,还未下学鸿鹄书院里便开始气氛躁动,像刚撒了食的鱼池似的翻腾着不大不小的水花。
“啪”的一声轻响,谢樽桌上被扔了一个小小的纸团。
谢樽转头看去,果然看见赵泽风正对着他挤眉弄眼,眼神希冀,示意他赶紧打开看看。
纸团打开,上面只简简单单写了三个字——百味楼。
百味楼是长安有名的江湖酒楼,纵然菜肴算不得多么精致,但也以味取胜,时常能得到不少达官贵人的青睐。
谢樽将纸团再次团起,朝着赵泽风轻轻点了点头。
他也很喜欢百味楼,特别是里面的葫芦鸡,听说楼里又研究出了什么新的酱料,正好可以去尝尝。
但等到下了学,两人正迫不及待地准备去安抚自己躁动的肚子时,计划却被打乱了。
赵泽风不知看到了什么,神色忽然变得紧张兴奋,然后神神秘秘地凑到了谢樽耳边:
“快看快看!那不是王锦玉吗?今天怎么没跟贺华年一起?”
经过两月磋磨,现在谢樽已经可以做到听见王锦玉这个名字心中没有一丝波动了,况且他现在心里满是葫芦鸡,着实对王锦玉做了什么不感兴趣。
但在赵泽风的鼓动下,谢樽还是无奈地转头看了过去。
只见不远的巷口处,王锦玉神色犹疑,正仰头和一个看上去十七八岁的蓝衣公子交谈着。
谢樽打量了他们几眼,依稀觉得这蓝衣人好像有些眼熟,但仔细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对方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