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牙舞爪,可又看不出来半点威慑力,看来看去,只觉得有些可爱。
这种他看我不顺眼,又拿我没办法的日子大概持续到沈温初三毕业的时候。
我听说沈温考上了一间重点高中,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就那时候,我住的那块地方,鱼龙混杂,几乎都是社会底层人民,能认字的人加起来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从那栋筒子楼里出来的孩子十有八九上完初中就辍学打工了,剩下的一点说不准还能上个普通高中或者职校啥的,像沈温这种考上省重点高中的可是头一个。
所以录取通知书刚到的时候,几乎整栋楼的人都知道了。
包括我。
我刚从几个大嗓门大妈那边得知这件事,扭头沈温就敲响了我家门。
沈温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那一副扭捏劲,我刚开门就把录取通知书往我面前一举,冷哼一声,不过眼睛里跳跃着是掩不住的喜悦。
我知道沈温这是过来报喜的,不过嘴贱,还是得调侃一句,“就这?有本事考个大学给我看看啊。”
“哼,迟早的事。”
少年傲气的仰起下巴,那张已经开始长开,眉眼显得有些俊朗初形的脸在阳光之下熠熠生辉。
“今天晚上搁家等着,周哥给你搞好东西回来。”
我伸出大手丝毫不客气的放到沈温脑袋上一阵蹂躏,把那本来服帖柔软的头发抓的乱作一团。
看着沈温成了个扫把头,我笑了,少年则忿忿的抬起头来瞪我。
瞪我也没用,这小子还没有我高,力气也不如我大,打不过我,又反抗不了。
我是真心为了沈温高兴,当天晚上下工的时候就特别去烧腊店里斩了半边烧鸭。
回家路上,我遇到了工友张洪。
他正提着几罐啤酒打算找我喝酒,见我提了烧鸭,眼睛都亮了,“老周你捡钱了啊?今天吃这么好。”
“捡个屁。”
我一脚踹上去,把虎视眈眈盯着我烧鸭的张洪踹开,得意道,“我隔壁家那小孩,考了个省重点,老子大发慈悲奖励他的。”
我提起这件事的时候总是有莫名的自豪感。
跟我不太一样,张洪不怎么看的上读书这回事,漫不经心的回答,“哦,姓温的那个小子是吧?”
很快,他又品出点味道来,反问我,“哎,不对啊,人家姓温,又不姓周,他考上省重点,关你什么事?你这么开心做什么?以为人家会惦记着你好呢,想得美,人家要是以后出息了,肯定跟厂里那个死四眼一样嚣张,看不起我们这种大老粗的。”
“你这嘴真臭,没刷牙吧?”
我没放心上,小张最讨厌读书人,这全拜前段时间空降到厂里的某位干部所赐,那位干部斯斯文文,戴着个眼镜,天天理论一大堆,正事不干,跟在小张屁股后面抓违规,小张的薪水被扣了一大半,小张天天跟我抱怨,背地里各种骂那个干部,并且一杆子打死一船人的认为,读书人都不是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