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锦书抬起头来,用那一双哭红了,那么楚楚可怜的眼睛看向我,眼泪还在往下掉,可他已经扬起了唇角,笑容还是一如既往的乖巧又可爱。
我把落在门把手上的手又放了下去,慢慢的回给云锦书一个温和的笑容。
是啊。
这是沈温欠我的。
我把当年什么都不是的沈温带回家,供他上学,卖了老家的祖屋让他做生意开公司,至今还被亲戚戳着我脊梁骨骂。
这些沈温不知道吗?
他知道,所以才一直容忍着,演着爱我,演了这么多年。
哪怕再好的耐心都早已经被时间年月所磨灭,这场戏,沈温早已经演不下去了。
可哪又怎么样?
沈温始终是欠我的,只要我不喊停,这场戏,沈温到死也要给我继续演下去。
云锦书很显然不太明白我这个笑容是什么意思,他露出个疑惑的眼神,似乎在疑惑着为什么我明明这么爱着沈温,听到这句话却一点都不觉得难过。
下次有机会我一定会告诉他,那是因为我早听过比这个更令人作呕一百倍的话。
在吃到一只死老鼠以后,再给你喂一只绿头苍蝇,那时候你就会觉得,绿头苍蝇似乎也没有这么令人恶心了,甚至于有些感恩,幸好不是又一只死老鼠。
我就当做什么都没看到一样转身进了餐厅。
回到座位上,冰淇淋果然已经化了,我精心挑选的那一束桔梗被随意的放在角落里,花瓣落了一地。
这时候,服务员上来温柔的同我道,“周先生,刚才沈先生让我转告您,说他公司临时有事就先离开了,单记他帐上,让您想吃什么就点。”
我一点也不意外,按照这个剧情发展,刚经过这么一番令人热泪盈眶的真情告白,不去酒店开个房滚个床单岂不是对不起云锦书掉的那些眼泪了?
只可惜我吃不下了,要不然我非得狠狠地宰沈温一顿不可。
见我说不用加菜了,服务员又很贴心的问我要不要重新换一份甜点,我拒绝了。
反正到嘴里都是一个味道。
我把化了的冰淇淋当糖水一样狼吞虎咽的喝入了肚。
又甜又冰。
甜的发腻,又冰的我骨头疼。
我向来不爱甜食,可大概是小时候家里穷吃不起这些精致的小玩意的缘故,我总爱尝试。
人嘛,总会追求自己没有的。
于是啊,好不容易吃进嘴里了,却又觉得难受了,明知道不合适,可还是舍不得放下。
归根结底,还是一个字,那就是——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