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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渊回到他与南枝的家,神情冷得吓人,然而比他神情更可怖的,是他脸上的伤。
管事拿来伤药,谢渊铁青着脸接过。
管事犹豫问道,“郎君,您脸上的伤……用不用找侍女帮您上药。”
谢渊转身,头也不回道,“不必。”
南枝曾说过,“你的身子是我的,我不许其他女子碰你。”
那时他们情爱甚浓,欢好过后,南枝乖顺地依偎在他怀中,手指沿着他胸腹的肌肉线条打转,他被搅得呼吸粗重,捉住那只作乱的手。
南枝翻身,身体悬在他上方,杏眼妩媚,点一点他的胸口,她说,“你的身体只有我能看,我能触摸。”
帐内烛火昏昏,她撑不住娇羞,脸红殷殷的煞是好看。
谢渊餍足的逗弄她,“侍女也不行?”
南枝有些急,顾不上松散滑落的衣襟,露出大片滑腻乳白的肌肤,“自然不行。夫妻一心,我是你一个人的,你也该是我一个人的!”
那时他们新婚,谢渊听明白她话中含义,她不喜他纳妾。
谢渊听了觉得好笑。男子三妻四妾本就寻常。等到彼此年长,浓情蜜意归于平静,那时儿女成群,承欢膝下,或许她还会主动给他纳两房妾室,照料他的起居。
他将这话说了,南枝听后气恼至极,“我才不会这样,我只爱你。”
谢渊终于听到这句蜜语,心满意足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一番搅弄纠缠,终叫她杏眼迷离,在娇娇切切的喘息声中忘了先前的恼怒。
但谢渊一直记得。
后来他位高权重,有女子投怀送抱,他总记得那一时,南枝期盼的眉眼与拳拳爱意。
即便那时,他们愈行愈远。
他不肯叫她伤心。
比起男女情事,男子能在许多事上获得满足。
他克制住了自己。
谢渊对着铜镜擦眼角的伤,嘲讽一笑,牵动唇角,疼痛一路蔓延到心底。
这世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除非,你也正经历着。
他仍旧守着自己的承诺,可是口口声声说着只爱他的女人,已经忘记誓言,先有了其他男人。
擦过药,他独卧床上,闭目,久久难以入眠。
恍惚中他做了个梦,很混沌的梦,在熟悉又陌生的内室,榻上躺着一个女子。
女子孤零零的一个,蜷缩着身子。
他慢慢走近……
痛苦使她面目狰狞,苍白而又无助,杏眼惨戚戚的,有黑血从她唇角溢出。
他猛然从梦中惊醒,依然闭着眼眸,心却一下一下,犹如鼙鼓,跳得急促。
静静地又卧了片刻,回想着梦中的情景。
那日黄昏,雨丝如线,她独坐在戏楼上,同自己说要和离。
他狠心至极,连半句宽慰的话也没有,将她独自扔下,转身走了。
那时的他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她眼底的伤心失望,他半点也看不到,不在意吗?
她受尽苦痛而死的时候该有多恨他?
谢渊心里一阵发堵,堵得厉害。
他忽然很想见她,立刻见到她,去问一问她。
谢渊眼皮微微跳动,倏然睁开眼睛,从床上一跃而起,下地匆匆套上衣裳,转身便朝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