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蓝月的讲述,范美道:“呐,小月月,你一直习惯一个人吧?对于和朋友相处有些不知所措吧?”
“哎?”月惊讶地看着范美。
“很奇怪我怎么知道的是吗?”范美无奈地笑着,“因为那种感觉我再熟悉不过了。”
蓝月:“怎么会?”
范美:“很不可思议吧,我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那个样子的我居然也有像现在这样能坦率地说出自己的感受的一天。”
范美顿了一下,然后接着说,“父亲在我刚出生不久就过世了,母亲悲痛欲绝,可看着小小的我终就不忍心撒手而去。母亲画得一手好画,靠着卖画把我养大。对于父亲,我没什么概念,只是觉得和母亲这样生活下去也不错,其实我根本就没体会到母亲的痛苦。
在我十二岁那年,母亲终于积劳成疾倒下了,我当时不知所措,卧病在床的母亲还要来安慰我。家里的积蓄根本不足以让母亲住院,只能买些药维持着。我深感自己的没用,但无论如何我也不想失去母亲,于是我就照着母亲的画青涩地描摹着,然后就拿出去卖。的确,当时画的那些东西都没法称作画,结果可想而知,画卖不出去,眼看买药的钱都没有了,我痛苦万分,这时我才理解母亲一直以来所承受的。就在我觉得无路可走的时候,母亲用她那微弱的声音告诉我旁边的柜子里还有些存画,让我拿去卖,我喜出望外,于是药的钱又算暂时有了着落。就这样过了几天,母亲的病似乎越来越重,而每天母亲都会让我在家里不同的角落取存画,我开始怀疑了,于是第二天我假装去卖画,偷偷躲在屋外,就见母亲拖着孱弱的身体艰难地爬起来,取出藏在床下的画具涂抹起来,原来那些存画是这样来的。我的拳握得紧紧的,被强烈的自责感包裹着。忽然母亲一阵剧烈的咳嗽,咳出了大片的淤血,我冲了进去,抱住母亲,泪水不受控制的涌了出来。母亲反抱住我,一边安慰着我,一边对我道歉,说对不住我,那场景恐怕是我一辈子都忘不了的吧。
母亲辛苦画出的画不能白白浪费,于是我还是打算出去把它们卖掉,至少能先换一段时间的药费。把母亲扶上床安顿好,我就背着画出去了。但那天对画感兴趣的人格外少,就在我以为自己一幅也卖不出去的时候,紫旭少爷出现了。
‘这是你画的吗?’一个好听的声音响起。
我抬起头,呵呵,说实话,第一眼看到紫旭少爷就呆掉了,被那份不该属于人类的眩目。然后傻乎乎地一边说着‘不是,那是妈妈画的。’一边拿出自己那些青涩涂鸦,‘这才是我画的。’
可是那家伙看了画居然来了句‘这才符合你的风格。’然后还接着问:‘那你为什么出来卖画呢?’
原本听了他那句奚落我就很生气,而且看他完全没有买画的意思,就不打算再理他,收拾收拾东西准备提前回家。
‘哎,你没卖完就打算回去吗?’
我觉得实在很烦,就没好气地甩了他一句话,‘托你的福,一幅也没卖出去。’
‘哦,这样啊,那我全买下来怎么样?’
我疑虑地看着他,他怎么看也不像那么好心的人,我当时是这么认为的,果然,就听他说,‘但你得告诉我你卖画的原因。’
我不再理他,低下头继续收拾着东西。
‘全部哦,你的和你妈妈的。’
我停了下来,不能不说对我来说这是一个很大的诱惑,如果他真的买下来,母亲的药暂时就有着落了。反正就算告诉他原因对我而言也没什么损失,只是满足一下他的好奇心罢了,我当时是这么想的,于是就说道,‘是卖了给母亲买药的。’
‘给,画我都买下了。’说着他就把钱递给我,数额远比这几幅画的价钱要多很多,于是我赶紧说:‘用不了那么多。’
他说:‘嗯,怎么办呢,我没有零钱。要不这样吧,这么多画我不好拿,你帮我包装一下,另外我有些渴了,你请我到家里喝杯水吧,就当是包装费和茶水费了,你看怎么样?’
我当时虽然觉得不怎么样,但无奈实在是没有多余的钱可以找给他,也只好这样。
于是,他跟着我回到家里,一进屋,我还像往常一样说了声‘我回来了!’可是这回屋子里却异常安静,没有母亲的应声,难道是母亲睡着了,我心里有着说不出的不安,赶紧跑到母亲身边,就见母亲斜躺着,嘴角渗出的血渍渗透了枕头,紫旭少爷帮我叫了救护车把母亲送到了医院,但终究是无力回天,卖画的那些钱终究是没赶上。
得到母亲去世的消息,我几欲轻生,但被紫旭少爷拦下了,‘你死了是一了百了,但你母亲一直以来忍辱负重是为了什么?你难道想抹煞掉她这么多年的付出吗?’少爷的这句话使我失去了自杀的勇气。是啊,我不活下去,那母亲是为了什么?她明明可以在父亲离开时就撒手而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