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到约定的名为九仙的会所,时间刚刚好六点多。在这里,我见到了重生本人,她大约二十五六,留一头很干练的短发,穿的是有点超未来时代的那种紧身皮肤衣。与我这身怪里怪气的汉服瞬间碰撞出小笼包蘸巧克力的既视感。“你就是琳姐拉进来的那位,你叫——”我跟重生姐妹握手,点头说我姓余,叫我小余,或者阿微都行。“小鱼?”听到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夹杂着口音的招呼,我背脊里一凉,顿时一个头两个大。黄成漠穿着一件闪亮片紫的外套,横晃着向我摇过来。“我就听声音觉得是你,你怎么……打扮成嫦娥的样子啊?你们这是开公司年会么?”我弄成这样遇见熟人,简直不是一般的社死。“成,成哥,你怎么在这儿啊?”一旁叫重生的女孩脸上微微有些异样:“小鱼,我好像跟你说过了我们这集会是要保密的,不能带任何男性过来,尤其是这种性取向有点——”也不怪重生误会,主要是黄成漠长得这张脸,再加上他如此骚气的打扮实在是很容易让人误会。“你说什么玩意儿?谁特么性取向有问题了!你哪只眼睛看到老子喜欢男人了!”黄成漠气急败坏,撸胳膊挽袖子就要上去理论。我一把将他拦住:“抱歉抱歉成哥,误会。”我转向重生,连连陪笑:“对不起对不起,我朋友,无意中撞见的。我……下不为例。”“说老子是G,你们这帮人牛鬼蛇神的非法集会呢不知道么?”黄成漠可不是受气的性格,我吓得赶紧跳起来捂嘴。“成哥就算帮个忙了行么,我今天过来真的有要紧事。”“那你先去,先去,回头老子请你喝酒。”黄成漠跟我打了个招呼,转身就走。我跟着重生继续往里走,一路上还在同人家道歉:“真的对不起,我第一次过来不懂规矩。那个,我怎么称呼你?”重生是网名,我总不能对着人家直接喊重生吧?听起来可真是比身上这套衣服还要中二。“你不是知道我叫什么么?我就叫丛笙。你跟她们一样,叫我阿笙就行。”丛笙挥挥手,叫我别介意:“我刚才也是有些敏感了,主要是你那位朋友看起来特别招摇。今天的集会挺特殊的,我专门帮姐妹们联系到了一位线下律师,她会给大家讲一些离婚上的干货。人家是资深的专业人士,本来是打算线上答疑。但我觉得,线下面对面的话,应该会有更好的共情力。”我轻轻啊了一声,这跟我之前想象的还是有些不同的。我还以为这里只是单纯的同妻姐妹们聚在一起,大家互相鼓励,提供一些情绪价值。没想到作为群主的丛笙,她是真的很认真给大家指引方向的。“那收费——”我小心翼翼问了一句,丛笙却只是淡淡看了我一眼:“为什么收费?群里姐妹们已经过得够苦的了,这些都是我利用人脉找到的资源,就算真的产生费用,我也能够个人搞定。我的目的就是为了要让全天下骗婚的同性渣男得到应有的报应。快进去吧。”看着她坚定迈进的步子,我突然觉得自己的格局真的是小了。原来这世上真的有像丛笙这样的姑娘,致力于把希望和救赎带给每个黑暗中的人。“我没那么伟大,我说过,我也是为了我一个最好的朋友。”见我半天没动,丛笙回过头来,苦笑着看了我一眼:“当年我救不了她,那个混蛋,还是我主动撮合她的。有生之年,我一定要找到那个混蛋,让他付出代价。同时,我真的希望再也不要有这样的女孩子受到她这样的苦。”我用力点了下头:“谢谢你,丛笙。”我自认为自己没有她那样的大爱和格局,我只想能够护住涵涵,能够尽快摆脱掉陈彦和他身边的一切阴谋。跟上脚步,我一路随着丛笙来到最里面的一个包厢。一眼看到里面坐着一个身穿马面裙,短发干练,戴着黑框眼镜的中年女士,被一群女孩围着。看样子正是今天被请过来给大家答疑解惑的律师。四目相对的一瞬间,我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那个人,是徐律师,是萧鸿渐的母亲。我认出她了,她自然也认出我了。只是我们心照不宣的,什么话都没有说。人差不多到齐了以后,丛笙让我做个自我介绍。带我认识了一圈的姐妹。其中有个女生戴着面具,有人介绍说,她是发现丈夫跟别的男人鬼混,坚持要离婚的时候,被那个男小三放狗咬了脸。虽然后来得到了一些赔偿,但这辈子也全毁了。还有一个女孩拄着拐杖,说自己是因为被一个G骗上了杀猪盘,欠了巨额网贷,最后从楼上跳下来摔断了一条腿。女孩们讲着字字血泪的过往,我留心看到角落里一个打扮得非常像洛天依的姑娘,正听得很认真,并且用小本本一字一字地记下来。我凑到她身边:“你是一只好梦对吧?”女孩瞪着故溜溜的眼睛,明显惊讶了以下。我笑了笑:“你好,我是科瑞的余幼薇。咱俩本来约的八点半的。”女孩狠狠白了我一眼:“我说你们可真是不死不休,我说约了八点半,你用得着提前一小时就到这里来堵我么?”我说,那还不是因为你每次都爽约,每次说好了谈,人又一转眼不见了。我之前那个同事,就跟你这个项目的,怀孕还不到三个月,被你溜得直接先兆流产了。我不得已才把这个项目接下来,可是立了军令状的。一只好梦收起自己的小本本,直接提步跑了出去。我见她要跑,一把追上。但众所周知,我穿个拖地的汉服裙子,那肯定没有像样的起步啊。扑通一声,我摔了个结结实实的狗吃屎。一只好梦回头看看我,很无奈地过来扶我:“你说你们这些乙方,那没良心的死老板给你们多少钱,你这么卖命?我都说了,视频不能删,他既然做了错事,就应该付出相应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