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机混淆是怎么回事?是否有人施法术所至?”张紫星听到这个名词不止一次了,自己也用过几回来忽悠别人,却不知这种现象的原因是什么。
孔宣摇了摇头:“若是圣人一流的人物施术,虽可颠倒天机,使余人无法算计,但也只能蒙蔽一时,无法长久,似这等长期混淆不堪之象,纵是混元圣人,也无此神通。”
张紫星想了想,问道:“若为兄遇到圣人,是否会被他识破?”
“愚弟的实力也仅在玄仙上阶而已,与圣人相差不以道里计,如何能蒙蔽圣人?”孔宣苦笑了一声,忽然想到了什么,惊问道:“皇兄莫非想……谋算圣人?”
“我预感一向颇准,在将来杀劫之中,我迟早会站在圣人的对立面,既然无法躲避,何不未雨绸缪,早作打算?在我眼里,圣人并不是高高在上的至尊,也不代表什么狗屁天道,最多不过是力量强于常人而已。他们也有各自的弱点和缺陷,只要能善加利用,纵是我这等小小蝼蚁,也能让这巨兽头破血流。”
孔宣不想他如此大胆,呆了半晌,目光忽然变得洒脱起来,大笑道:“皇兄好胆色!愚弟也早想会会圣人,看看我这只妖鸟和那混元至境究竟有多大差距!”
张紫星虽然说得豪气,心里却深知其中凶险,毕竟,人家绝对的实力摆在哪里,就算是用尽计谋,希望也是相当渺茫。虽说天机混淆,但圣人始终是圣人,谁知道会不会用什么奇术算出真相,此举差不多等于九死一生。而听孔宣的口气,竟然有共同进退、同生共死的意思,心中只觉热血沸腾,忍不住脱口而出:“贤弟!你不必如此,其实为兄当初对你……”
“你我既为兄弟,又何必多言!”话还没说完,就被孔宣打断:“愚弟生性孤傲,自上古修炼至今,树敌不少,朋友却无一人,有幸得逢皇兄,亦是一场缘法。如今皇兄如此坦荡,做兄弟的,又如何拖泥带水?男儿丈夫当如是也!”
张紫星听得心神激荡,又喜又愧,一时说不出话来。亏得当初还自以为以为那番拉拢手段高明,原来孔宣心中早就有数!谁要是把这些“古人”当傻子,谁才是真正的白痴!孔宣说完这段心里话后,忽然一震,呆立在那里,表情或怒或喜或嗔,竟是瞬息万变。
就在张紫星担心之时,孔宣长出了一口气,又恢复了原状,双目放出奇异的神彩,喜道:“皇兄果然是我的福星!我原本对圣人甚是忌惮,方才疏解心情,决心抛开一切面对时,心境忽然一阵明悟,只觉通体舒泰,似乎又有所突破。”
“恭喜贤弟,贤弟乃有福之人,妙悟大道,和为兄有什么关系?休要让我惭愧了,”张紫星心里替孔宣高兴,“好一个‘男儿丈夫当如是也’!我也不再絮叨,今后两兄弟患难共,生死同,如此而已!”
“皇兄豪爽,甚对我脾胃,”孔宣微微笑道,“皇兄那面具虽然有些麻烦,但有五色神光为引,花些时日,倒也制得出来。愚弟有绝对的把握,只要皇兄戴上此面具,除却圣人外,即使是同为玄仙上阶之人,都难以算得你根源。”
孔宣说着,忽然心血来潮,对张紫星默一算计,忽然脸色一变,沉默半晌,又是一算,这次脸色更加难看,额头上竟有冷汗溢出:“皇兄好怪的命格!若不是事先知晓你的身份,只怕无法算得仔细……莫非皇兄带了什么宝物?”
张紫星甚是不解:“如果带了宝物,哪还会请贤弟做那面具……”
“愚弟初略算来,只觉皇兄命格贵不可言,再仔细算时,却觉皇兄命格十分特异,既似命中之人,又似不在掌握,仿佛……不属于这个天地一般,难道是天机颠倒所至?为何平日没遇到如此异事?真是怪哉!”
张紫星听到这话时,心跳忽然变得剧烈起来,孔宣竟能算出他可能不属于这个世界!那么圣人呢?圣人能算到什么程度?
孔宣解释道:“其实测算之功是修道者对天机的感应程度,天机难测,就算是福至心灵,也只能算出未来的一鳞半爪,纵是圣人,也不可能窥得全部,若说能将天道尽在把握,或许只有那大道之祖鸿钧方能办到。更何况如今正是天机混淆,颠倒难测之时?皇兄有此命格,只怕是天命所归,将来成就,不可限量。既是如此,加上愚弟炼制的面具,当可隐藏来历,或许连那圣人也未必能算出皇兄的真实身份。”
孔宣估量的语气让张紫星心中难以笃定,但他也知道这位兄弟已经尽力,所以点了点头。孔宣又道:“皇兄隐瞒身份固然是招奇兵,但凶险程度无疑增加了数倍,我有一法‘赤血遁术’传于皇兄,此术乃我母凤凰所遗,能瞬息万里,虽极伤元气,却最利逃遁。当日我自夺宝道人手下遁走,正是此术之功,若不是先前受伤太重,只怕也不会遇到皇兄。皇兄身系天下,将来切不可逞一时之勇,轻言涉险,切记!”
孔宣最后的一句话是怕张紫星拉不身子份和面子逃跑,殊不知张紫星深谙“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的道理,如果真到那紧要关头,他只怕是最先“战略转移”的人。
告别孔宣后,张紫星总算舒了一口气,未雨绸缪,他的准备工作总算告一段落,据女娲娘娘的说法,三年后注定是风起云涌的开端,每每念及于此,他的心里就有种悸动,更多的,却是饱含斗志的期待。
“道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
张紫星忽然想起孟子的这句话来,脚步愈发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