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安静的陪伴也是一种力量
萧艾点头说:“阿姨生病住院,等于你俩已经有一个倒下了,你负责照顾她就更要保重身体,如果连你也倒下了,阿姨就没人照顾了。”
道理零露都懂,可是这心中的愁苦,还是不会因为一两句安慰就减少半分啊。
中午的时候,有一个送外卖的小伙子给这间病房里送来了一大堆好吃的东西,满满当当地摆满了那张小桌板,他说是一位姓萧的先生点的,让送到这里来,已经付过钱了。
母女俩揭开快餐盒的盖子以后才发现,送来的并不是快餐,而是乌鸡汤、炒虾仁、香酥排骨、灼芦笋,一份甜点心,一份饺子和米饭。
就那精致的卖相和不俗的口味,分明就是酒店级别的大厨做的,这么多道菜,两个人吃,可以说是点得太多了。
就这大方又奢侈的手笔,除了萧艾,还能有谁?
零露本来觉得萧艾今天来医院里,既没有不正经地调戏她,也没有嬉皮笑脸地与她开玩笑,更没有趁机对她动手动脚,实在是和往日有些不一样,现在忽然搞出一顿美食轰炸来,顿觉,萧艾还是那个萧艾,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根本就不用征得对方的同意。
许是为了不浪费美味食物的关系,零露吃得有些过饱,陪床的时间里不小心就在床边趴着睡着了。
吴曼丽女士就这么一个女儿,她能不疼爱吗?
自家姑娘最近满面愁容,眉头不展,她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可是她能说什么?
她但凡说一句:我不治了。
零露就会崩溃在当场,她的女儿,她很清楚,不到最后一刻山穷水尽的时候,她既不会求助,也不会示弱。
吴曼丽女士觉得自己唯有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开心地过好每一天,不管这些日子是所剩无几,还是疼痛难忍,不管她即将迎接的是希望还是绝望,她都要笑着度过,给零露留下一个她在最后的时间里也非常幸福快乐的印象。
零露睡着的时候,吴曼丽女士望着窗外干枯的树枝,想着:新年快到了,也不知道还能陪着姑娘再过几个年。
到了知天命的年龄,其实对生死之事已然看得淡了,吴曼丽女士只担心自己忽然走了,会给在世的人带来悲伤,而她的女儿,还没有人替她照顾,所以她想再撑过几年,若能看着自家姑娘穿上大红嫁衣,嫁给能托付一生的人,她也就再无牵挂,可以安心地走了。
萧艾的到来,却不仅仅只是帮忙叫了一份丰盛的外卖这么简单的事,零露是在第二天才知道了全部的真相。
第二天早上该打针的时候,护士都会核对病人预交的钱是否足够支撑当天的医药费,零露昨天才被通知该缴费了,一时却没有钱缴,她十分害怕查房的医生又让她去交钱,准备晚点去趟公司,预支一月工资,无论多少,她都一定要想办法筹到钱来。
查房的主治医师翻看了吴曼丽女士的病例,本次生病入院的基本情况说明,他又说了一些医学专业的词汇,教导身后的实习医师们该怎么和病人沟通,在零露听来,仿佛就是在教些望闻问切的内容,然后一行人便离开了病房。
零露心中有疑惑,却又不敢问,人家没找她要钱,她还巴不得呢,哪有上杆子去问人家为什么不找她要钱的。
待到吴曼丽女士已经打上针了以后,零露路悄悄去到护士站那里询问住院费用的问题。
护士十分肯定地说:“8床吗?不用缴费啊,你哥哥昨天就已经缴过了,他还和我们的主任医师约好了,尽快给病人进行手术,他说手术费用随时都能到位,还要求加急呢。他没跟你说吗?”
费用缴了?
零露有些不敢相信,所谓“手术费用随时都能到位”是指医生说的术前术后统共要花大约20万的费用吗?
知道吴曼丽女士住院的事,有能力承诺出手就是这么大一笔钱的人,除了萧艾,零露不作他人想。
吴曼丽女士进入准备手术阶段的时候,萧艾又出现在医院里了,他显得风尘仆仆的样子,像是急忙赶来的,脸上的妆都没有卸干净,还有些璀璨的粉末挂在眉眼之上。
他什么都没提,只说:“阿姨今天做手术,据说时间会很长的,我过来陪你。”
吴曼丽女士还没有进手术室,看到萧艾来,便笑了说:“你来了。”
萧艾握着她的手,一脸迷人的笑容,说:“阿姨,我们在外面等你啊,你要加油哦。”
吴曼丽女士是看着这个孩子长大的,他小时候就是个长得像洋娃娃一样漂亮的金发混血儿,一不小心,就长成了如今这样英俊不凡的男人,他的容颜变化,正是时间流逝的证据。
在这个时刻,吴曼丽女士握着他温暖的大手,忽然之间就觉得很是心安了,她小声地说:“帮我照顾小露。”
萧艾总觉得,他从阿姨的话里听出了点托孤的味道,不过他很快便打消了这样的念想,毕竟,无论吴曼丽女士是否托付,他都会照顾零露,这件事,他甚至愿意抢着做。
开心的事情,分享给别人的话,能让别人也开心,这开心便传染了开去,高兴的人就多了一个。
可是悲伤的事情,不幸的事情,就算你想分享,别人得到的也只有悲伤和不幸的感觉,这世上不过是再多一个难过的人罢了。
零露很少跟人说她的难处和不易,越是她爱的人,她越希望他们都过得好好的,比如开开心心地过年,比如无忧无虑地生活着。
所以除了已经完全知道情况的萧艾以外,她没有告诉陶陶和景博雅,关于妈妈病情的任何事,她还让萧艾一个字也不要说出去,不要让那两人知道了,也只会跟着担心,大家都不开心,惶惶不可终日。
手术的时间果然很长,萧艾知道这种时候零露想要的一定只是安静的陪伴就好,所以他一改往日的不正经,只是陪她坐在一处,安静得很有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