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安十二年秋,麦浪翻滚,林家留足自己吃的稻子后还卖了多的稻子,家里银子吃喝足够。
林家在这个丰收年多了一个小哥儿,爹娘希望孩子以后能吃饱穿暖,遂为孩子取名为“齐”。
王莲心生林齐的时候受了难,身子落下了一些小病,仔细温养着也没问题,可天不遂人愿。
林齐长到八岁,父母很是疼爱,并未因为是个小哥儿而苛待他。
这年林父农闲时外出做工出了意外,林母料理完林父的后事就大病一场,加上生林齐时落下的病根,病去如抽丝,身子一下就弱了下去。
八岁的小哥儿一夜之间就长大了,不见了以往同母亲的撒娇,能做的都抢着做,从不让母亲累着。
林齐就这么把这个家撑了起来,可他人小,家中田地活儿做不完,王莲心便做主把多的田地赁出去,留下银钱好维持家中生活。
这般也过得下去,可王莲心要吃药,这便不够了。家中田地卖了些,林齐不敢随便花,都存了起来,只买药取一些。
就这般林齐大了,到了能议亲的年纪。
林齐弯腰拾起田里的稻子,豆大的汗水顺着下巴滑落:“娘我不嫁,我还想多陪陪你。”
王莲心便笑:“说什么傻话呢。”
心里却想着自己拖累了孩子。
冬日大雪纷飞,王莲心受了风寒,喝了几副药都不见好,大夫说要用贵的药材。
家里的银钱不够,寒冬腊月也没人招工,需要的钱不少,林齐求到了舅舅王二家。
王二本不愿借,嘴边吃得油光锃亮却叫着穷苦,是荣哥儿求了他爹才松口,还写了字据。
这是瞒着他娘的,后来却被知晓了。
是王二闹上了门要卖了他给马老爷做妾室。
林齐自是不愿,每日上山去采药,却不想竟然滚下了坡,爬上来时劈面而来一把锋利的柴刀。
“啊——!”
林齐以为自己今日会命丧于此,那刀关键时刻却往边上去,他听见有人问他话,脑子却嗡嗡的许久不曾冷静下来。
在大山里遇见一男子,他面上镇定心里却慌得不行。
他崴了脚,走一步就钻心的疼,那男子见了要背他走,说命比规矩重要,还让他多爱惜自己。
林齐眼眶红了一圈,父亲去世后他一刻不敢歇,他怕自己一歇就撑不住。
后来他知道了此人叫陆耀,是个秀才。两人在山上遇到了贼人,去县衙报官得了县太爷的赏。
银子足够他还了王二的钱,他想着可能与这位陆秀才再无交集了吧,只是不知为何竟然有些难过。
不久,娘告诉他,给他定了一门亲事,他心里一惊,却呐呐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只是没想到定亲的就是自己心里的那个人,他自是欢喜的,只是实在不放心母亲,犹豫着不想答应。
王莲心身子自己知道,怕熬不过去护不住孩子,态度强硬要林齐找一归宿,最起码不能再让王二打她孩子的主意。
“总是要出嫁的,娘见陆耀就很好,娘能看出来他是爱护你的。”
之后确实如娘说的那般,陆耀爱他敬他,教他识字记账带他做生意,后来更是将娘接过来与他们住在一起。
很久以后林齐回想少年时,他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就是答应了陆耀同他成亲。
两人恩爱,日子过得红火,生意也越做越好。
安越三十四年春,陆家村各家贫瘠的地都种上了辣椒。陆家村村民在种完稻子后,还开垦了荒地,等辣椒成熟全都卖给陆耀。
林齐在原料收购上严格把关,保证辣椒质量。
一年的时间,足够火锅底料打出名气。反响很好,具体体现为陆家村时不时会有赶着马车的商人过来。
陆家工坊外,夫夫俩拱手送别一名商人:“月底就能出货,劳烦李老板派人来一趟拉货。”
“好好,那我便走了,陆老板和林老板留步。”李老板精明的脸上带着笑,利索钻进马车。
马车驶出村口,即便是夯实的土路也难免颠簸,李老板的侄子头撞上马车顶部,疼得呲牙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