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天蒙蒙亮,寂静的深宫里,遥遥传来了女子悲痛的哭声。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坤宁宫。
皇帝看着一盆又一盆血水,被人从侧殿里端出来,脸色阴沉到底。
“如何?胎可保住了?”
太医跪地,“微臣无能,沈娘子腹中的胎儿,已经不在了。”
屏风后头,沈玉瑶呜咽地痛哭出声。
皇帝看向皇后,怒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昨日不是还好好的,今日怎就成了这副样子?”
皇后满面愁云,“原是好好的,昨日冷宫宣平侯那档子事,被瑶娘知道了,气不过,就跑去找太子妃理论,两人起了争执……没想到一回来就动了胎气。”
听到皇后提及沈灵犀,皇帝的脸色愈发难看。
“沈济呢?”他朝外头喊道,“给朕滚进来!”
话音刚落,沈济便被人用春凳,抬进了殿中。
皇帝见他这副模样,心头的怒火更甚,“你还真是生了个好女儿!”
沈济一脸菜色。
他飞快地看了旁边的皇后一眼,对着皇帝道,“回皇上,臣早就与沈灵犀写下了断亲书,她并非臣的亲生女儿。臣的女儿当年出生以后,就夭折了,沈灵犀冒充臣女,欺骗臣的母亲,臣母亲临去时,还把大半家业都给了她……”
皇帝还是第一回听见这种事,只觉得十分荒谬。
“你堂堂宣平侯,怎会被一个既无身份又无来历的小丫头,耍得团团转?你不觉得可笑吗?”
沈济犹豫几息,似鼓足勇气禀报:“回皇上,那丫头是沈时耀和程英收养的,沈时耀与家父有同袍之谊,又在战场上曾救过家父,家母对他十分感激,时常对臣说,当年没有沈时耀,就没有我们宣平侯府。”
“臣后来在家母过世后,得知沈灵犀的身份,想到家母生前所言,才会决定不予追究……更何况,那时她已和太子殿下两情相悦,互许终身,所以……”
“程英?”皇帝震惊地道:“就是前朝那个女将军,程英?”
“正是。”沈济垂眸回答:“听闻沈时耀当年为了与程英成亲,才以身患隐疾为由挂印辞官,沈灵犀正是程英活着时,抱回望仙村的。臣一直怀疑,她那身本事……或许与前朝国师有关。”
皇帝神色诧异,“沈灵犀学的不是机关傀儡术么?”
当初楚琰在他面前,是这么说的。
“臣原本也以为是……”沈济顿了顿,“可后来臣无意间听仵作说,那些诈过尸的尸身,全身上下都没有任何机关镶嵌的痕迹……臣估摸着,那是和前朝国师一样的邪法。昨日在冷宫废墟上,诈尸的焦尸,亦是如此。”
皇帝瞳孔巨震。
沈济见状,又加了把火:“她不仅会邪术,还精通岐黄之术,若非如此,魏王殿下那时……又怎会被她轻易看破呢?微臣如今只担心,她当初给皇上吃的丹药,究竟有没有害处,倘若……”
沈济的话,还未说完——
忽然,刘姑姑带着人,从外头急忙走了进来,“皇上,娘娘,大事不好了,程美人、祁美人、慧嫔、周昭仪她们全都腹痛难忍,落红了,太医说胎儿都保不住了!”
*
冷宫废墟上,经过苏显和几个道长,整夜的起阵布置,香案、道幡、黄纸、朱砂和各种法器陈列的阵法,已很是齐备。
沈灵犀坐在废墟边上的布棚里,以手支颐阖目假寐。
刘美人带着两个后妃,就坐在她旁边,边磕着沈灵犀供奉的瓜子,边瞧着远处的慕怀杰,“他可真有意思,大半夜的就在这法阵上,飘来飘去的,他就不怕苏显把他给锁起来,收了去。别的道士没那个本事,苏显可不是一般人。”
“八成是替他主子探阵呢,生怕灵犀再设法阵坑他……上回不是中过招么,若非那块冥阳玉,他怕是早就魂飞魄散了。”一个后妃掩唇低语。
另一个后妃轻笑,“这就叫,做贼心虚。”
慕怀杰远远瞧见她们说笑,便从那法阵处飘过来,不动声色地竖起了耳朵。
刘美人和两个后妃,互相对视一眼,都不约而同沉默下来。
正在此时,远处忽然传来骚动声。
“灵犀,灵犀。”刘美人坐直了身,忙喊沈灵犀,“你那个爹又来了。”
沈灵犀睁开双眼,看着虽然被人用春凳抬着,却是来势汹汹的沈济,站起了身。
慕怀杰神情一震。
“是盛坤,一定是盛坤。”他对着沈灵犀嘱咐道:“盛坤果然按捺不住,要对你动手了。待会儿若见了皇帝,你就照我先前跟你说的,只需把盛坤从皇帝身上逼出来,一切就都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