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琰神色极淡地瞥他一眼,“人的尸身是冤死之人留在这世上最后的证据,懂得验尸之人,能发现常人发现不了的细节,并不稀奇。孤怀疑这女子应该从五年前就不是沈灵犀了,你派个人亲去云疆一趟,好好查查,这世上有没有无需机关的尸身傀儡术。”
“殿下是怀疑,她是云国余孽,潜入我朝的细作?”纯钧忖度着问。
“你莫忘了,五年前发生过什么事。”楚琰神色骤寒,周身难掩杀意,寒声道:“狼子野心之人,宁可错杀一千,不能放过一个。”
经他这般提醒,纯钧脸色微变,赶忙应下。
纯钧想起什么,又道:“瑶娘是苏城人士,又是绣娘,我就去找李公公问了一嘴,巧的很,李公公说去岁他在苏城为太后娘娘寻的寿衣绣样,就是一个叫瑶娘的绣娘所绣……应该是同一个人。只可惜,如今瑶娘已死,那绣样只她一人能绣,这绣技到底是失传了。咱们放在鹤鸣楼的千金悬赏……”
“先放着吧,说不定能找到会这绣法的人也未可知。”
楚琰说着,抬眼看见沈灵犀正回身朝他们的方向来,朝纯钧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前一后,又回到了正堂里。
待沈灵犀回到正堂时,慕怀安对冯奇的审问,已经到了僵持的地步。
冯奇一口咬定他与刘四夫妇生前就有龃龉,才会对他们下此狠手。
可慕怀安又岂是好糊弄的,“方才本官特地让赵婶子在你面前走过去,你都没认出她,可见你根本就不认识她,既不认识她,又如何与她生仇?还不从实招来!”
冯奇打了个哆嗦,发白的嘴唇颤颤半天,都没说出半句囫囵话来。
沈灵犀若有所思望着他。
喜鹊的魂魄既跟着他,那么喜鹊已死这件事,他大抵是知情的。
都到了这份上,正常的逻辑,该是顺理成章把喜鹊这个“幕后主使”吐出来,引大理寺去查便是。
可冯奇却还在嘴硬。
他眼睛时不时要瞟一眼外头的天色,明显是有意在拖延时间。
此时天色已近黄昏。
这时候拖延时间,他想做什么?
沈灵犀脑中隐隐有个猜想。
可她所有的情报来源,皆从亡魂口中得知,不能说。心中的推断也无证据,没法直言告诉他人。
她沉吟几息,从袖中摸出两枚铜钱,往冯奇面前一抛。
铜钱“叮当”落地的脆响,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咦……”沈灵犀走到冯奇面前,看向地上的铜钱,忽然惊呼出声。
“冯员外,方才我观你印堂发黑,便为你卜了一卦。”她指着地上的铜钱,脸上尽是诚恳之色,“你瞧,这卦象上有厉鬼索命、祸及家人的大凶之兆,若想逃过此难,须得速速将实情告知慕少卿才行。”
冯奇虽看不懂卦象,却能看懂眼前这小丫头,是想装神弄鬼诈他呢。
他眼底划过一抹嘲弄,面上却好似信了她的话,急得不行,“可小人该说的,全都已经说过了,都是实情啊……”
“莫不是我算错了?”沈灵犀清澈的杏眸,怔愣了一瞬。
随即,她从地上捡起铜钱,转身从桌子上拿了纸笔和朱砂来,将纸铺在冯奇面前,径自在他对面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