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皎啊,你别过来,我就是随便说说,随便说说。”冷冽的月光下,微动的浮云中,晚风穿梭的小屋里,白桦步步后退,怯怯的望着眼前拿着一根麻绳走近的少女。
“阿哥,你最好乖乖的别动。”白皎皎追逐着绕着破木桌子转圈跑的白桦,追了好几圈最后气喘吁吁。“我说你跑什么,站住。”
“你不追我不就不跑了,还有你别用麻绳。”白桦退到门边,他不就是随口说说嘛,皎皎干嘛要把他当成小贼对待,还用上麻绳了。
“不用麻绳我用什么。”话音刚落,白皎皎就看到白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推门溜了,无语的撇撇嘴。这人真是,莫名其妙……郁闷的转身问白力,“阿哥,他跑啥。”
“估计是以为你要绑了他,然后上剪刀和绣花针?”白力善良的猜测着,然后犹豫的问。“皎皎,你真是准备用这些对付那个小贼啊。”
“就这些东西?要是那小贼真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人掳走,我这把破剪子有什么用。”白皎皎哑然失笑,刚刚那个话题不是已经过去了吗?“这都什么嘛,我是要给他量腰围,哪里是要绑他。
“量腰围?”
“当然,不知道你们的数据怎么做衣裳。”
剪子是裁布料的,麻绳是测数据的,绣花针是缝纫的,想想都知道她刚刚是胡说的嘛。要说这块头最大,胆子最小,说的就是白桦没错了。
“皎皎要给我们做衣服?”听到亲妹子的手缝新衣他也有份,白力温润的眼底顿时涌上了星星点点的兴奋,像是得了糖的孩子。这可是皎皎第一次送礼物给他呢!
“当然了,我特地给你们选的,看着颜色喜欢不。”就知道白力根本没注意她都买了什么,张开给他选的料子展示给他看。
“好看,当然好看,皎皎做什么都好看。”白力好像无比好奇的摸了摸,又怕摸坏了。然后不知所措的乖乖伸手站在白皎皎面前,背部挺得直直的,一动不动的给白皎皎折腾。“这样可以吗。”
哟,看不出来白力这个书生模样的清秀少年长得还挺结实的。白皎皎强忍住收回蠢蠢欲动的手指头,忍着不去捏两把,这个,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皎皎,字写得不错。”白力仔细看了看白皎皎用烧焦了的木条在板子上记下的数据,心里却是暗自记下明日买些平日里嫌贵的纸墨带回来。“我可是听说你把二郎那些书都给翻了个遍,喜欢看书?”
他还依稀记得这个小妹妹不识字的时候就喜欢扒着那些稀罕的字本流口水,后来白桦去学堂一个人无聊得紧,没事回来就和时而清醒时而迷糊的白皎皎念叨上课的内容,想来是那个时候她就都记了下来。
只是没想到所有人都认为这辈子都不可能有所好转的三妹妹如今却是这么副玲珑心肝,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是挺喜欢的,不过二哥那里的书都好没意思,自从他不肯去学堂以后也没人给我借书看了,阿娘又管得紧。”
她想看书啊,不看书怎么了解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样的,当了二十多年的知识分子一下子变成文盲是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可惜这里的人家家户户都把书当成宝贝,普通人家更是不可能有什么藏书,就是识字贴这样最基本的东西也都只有里正家里才有一本,家里的孩子如果想识字就要提着东西上门去借。
市面上倒是也有些盗版的书籍流窜,但做工粗糙,甚至里面的字都有不少错误,买那样贵的要死的书回去根本就是误人子弟。
怪不得这个世道读书人都是备受尊敬,考上秀才更是祖坟风水好。这毕竟要出人头地可不仅是要有天赋,还要有财力买书请先生呐。
“我听说阿哥你经常会看些闲书?嗯?”也不知道白力是从哪弄来的书册,她也想看看啊。白皎皎用一种“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的眼神,渴求的等着白力自觉入套。既然你都问了,就该负责到底。
这是在和他耍无赖呢?白力叹口气,颇为无奈的点点头。“旁人家的藏书都是视为家族的宝物不会轻易借人,但阿哥在药铺的时候曾经帮过一个突发急症的老者,本是无心之举,但没想到那老者记得清楚。”
“所以那个老人家就要感谢阿哥你。”白皎皎恍然大悟。“老人家家里很有钱?”
“那倒不至于,不过那位老者是个满腹学问之人,家中藏书也颇多。他看我对那些书有兴趣便答应借我阅览。”
白皎皎又有了个问题。“那阿哥为什么不乘机抄录几本,难道这些藏书都不给别人抄录的吗?”
“那倒不至于,虽然藏书珍贵但也不是私藏的宝物。只是抄录书籍费时费力,油墨纸张耗损又贵,如果是看到十分精辟的言论倒是可以摘抄下来,其余的也就记在脑中就好。”白力只当白皎皎是好奇,耐心的给她解释。
“油墨很贵吗?”
“油墨也就一般,贵的是纸。普通的纸张差不多一文钱一张,但质地差不耐保存。常用的抄录书籍的纸张大约是三文钱一张。”白力搬过凳子坐下,难得白皎皎有那么重的好奇心,他当然要给她解释清楚。
“这么贵。”白皎皎咂舌的看白力比划了下那纸张的大小,小小的一张纸都比的上她一碗鱼丸了,这世道都是什么物价。“这要是写错了一笔那可就浪费了一张纸呢。”
“正是如此,所以铺子里的书册才会卖的如此之贵。”而且极其不规范。“你要是想看,下次我便去给你借几本,你要看些什么内容的?”怕就怕那些书枯燥无味的很,依照皎皎的个性会看不下去。
白皎皎深深地叹了口气,一脸忧郁,她好像又发现了个了不得的商机了呢。就是坐在家里不出门老天爷要给她掉块看的见有能力吃但暂时又不能碰的馅饼吗。有时候太能干了也不是好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