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新凤也看到了崔雪,偷偷看了眼榆枝,有些心虚。
桑大壮的大嘴也抿得死紧,内心煎熬,他怕,怕县城的几天,会如梦一样破碎。
他不敢看榆枝,大手握紧拳头,死死忍住掐死崔雪的冲动。
自然的,榆枝也看到了崔雪,嘴角上扬,活着真好,活着才能让仇人下地狱。
深吸一口气,将无尽的恨意掩藏,换上悲愤和痛苦。
驴车还没停稳,就跳了下去,王新凤桑大壮吓了一跳,看着她朝着崔雪飞奔,整颗心跟落入冰窖似得,一阵阵发寒。
古柏村的人已经见惯了这场面,老桑家的儿媳妇,也就对这个崔知青会有笑脸和热情。
只是没想到桑家儿媳妇真回来了,不过瞧着她脸上的难过,怕是待不了多久就会走,啧,到时候看王新凤还有什么脸说儿媳妇的好。
王新凤还说儿媳妇好了,会和他们一家子在一起好好过日子,瞧这迫不及待跑走的架势,可一点安心过日子的意思都没有,也就王新凤厚着脸皮吹。
如今的场面,是所有人都预料到的,好似没了看头,大冷的天,都准备回了。
却不想,变故突生,榆枝拎起路边打扫过牲口棚的竹枝扫帚,对着崔雪劈头盖脸的抽过去。
一边抽,一边悲愤控诉:“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把你当亲姐妹照顾维护,什么好东西都和你分享,初来古柏大队,谁也不认识,我把你当唯一的亲人依赖,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啊……枝枝,你干什么,住手,快住手。”崔雪被打得吱哇乱叫,每一次张嘴,带着屎的扫帚就会从嘴里划过,崔雪要疯了。
想不通榆枝为什么发疯,要不是为了维持人设,她想撕了这个贱人。
榆枝声泪俱下,好似根本没听到崔雪的惊呼,越打越狠,每一扫帚都招呼在脸上:“我做什么你不知道吗,崔雪,你怕我考上大学,故意给我吃有毒草的包子,你还找混混想带走我,我才要问你为什么?”
“你是嫉妒我吗,嫉妒我长得比你好?日子过得比你舒心?学习比你好?运气比你好?你怕我一直将你踩在脚底下,所以就对我使阴招是不是?”
“崔雪,你怎么能这么狠毒,十年啊,我们在一起十年,我自己不吃不用,都要满足你,你竟狠心到要杀我,要毁我,你怎么能这么恶毒?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这些可不是榆枝胡编乱造的,是崔雪上一辈子满脸狰狞对她控诉说出来的。
说她不过是卖国贼的女儿,凭什么有男人疼,有婆家爱。
一个嫁给乡野男人的村妇,凭什么长了一张狐媚脸。
明明应该低到尘埃里的人,偏偏比谁都过得好。
她不服,不甘心,所以才会帮着堂姐害她。
多可笑的理由,偏偏是事实。
榆枝这会瞧着崔雪脸上的神情变化,心里痛快极了,慌了吧,慌了就好。
崔雪确实慌了,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心里的想法,榆枝会知道。
不,只是巧合而已,她不知道,榆枝蠢笨如猪,根本不会知道。
众人都看呆了,这个还是那个老桑家,自诩清高,不染凡尘的儿媳妇,这股泼辣狠戾劲,可是老桑家的真传啊。
老桑家的人也惊呆了,刚刚还拔凉拔凉的心口,这会热情似火,想不明白榆枝为什么会这样,但不妨碍他们高兴啊。
桑叶难得不对榆枝翻白眼了,桑葚波澜无惊的眸子,都有了异彩。
桑大壮握紧的拳头松开了,粗厚的大掌里已经被掐得血肉模糊。
王新凤眼珠子一转,拍着大腿喊:“哎哟,枝枝啊,你身体还没好,可别气出个好歹了,一个白眼狼而已,咱不值当啊。”
榆枝虚弱的晃了晃,大扫帚又狠狠的抽过去:“我想不通啊,心里堵得慌,我最要好的朋友,竟然想要我的命,毁我的清白,这些天在医院,食不下咽,坐立难安,就是想等她来跟我解释,告诉我一切都是误会。”
“可她没有,面都没露,我明白了,她就是嫉妒我,恨我,想要我的命,真是好歹毒的心啊,我难受啊,难受得心口阵阵的疼,任何人都能这么对我,可她怎么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