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不见他的脸,但知道他一定在笑她。
“少爷,你今天去洋行了吗?走得时候也不说一声,少奶奶醒来不见你,把我给怨死了。”红柳手上熨烫着裙子,嘴上犹不饶人。年轻的女孩自带一种生命本身的天真,说话烂漫。
熬煮久了的老鸭汤,汤味鲜美,鸭肉则有些柴。陈洛阳津津有味地一边吃着,一边看无忧红晕满天,拿扇子扑打红柳。
“你这小丫头真是讨嫌,出去、出去!”
“出去就出去。”红柳嘟着嘴,把熨好的衣服挂起来,端着空的汤碗出去。
“这丫头片子胡说八道,你别信啊——”
她的话被封缄在他的热吻里,手里的扇子掉到地上。这一次,吃饱喝足,他要做那刚才未完的事……
热腻一阵,从她身上起来时,他浑身是汗,热得鼻尖都是汗水。
“少爷,老太太请你快去书房。”红柳在窗底下轻喊。
“知道了。”陈洛阳应了一声。
“是。”
无忧翻身起来,紧张地说:“奶奶怎么这个时候叫你,是洋行的事?”
他没说话。
“是出口茶叶的事?”
这次,他耸了耸肩。
“你请到了F。P。Lachlan?”
“没有。”他穿好衣服,下床把毛巾打湿了,拿过来要亲自为她擦试。
“不要……我自己来。”她羞怯不已。他却十分坚持,故意一边为她服务一边欣赏她变化多端的脸色。
“你能不能正经一点?”她娇喘着捶他。
他严肃地回答她:“我很正经。”
陈洛阳磨磨蹭蹭,不急不慌来到书房。不出所料除了陈老太太外,陈展姚也在。
看见洛阳进来,陈展姚哧哧冷笑。
洛阳笑着向高背椅子上的陈奶奶,甜甜地喊道:“奶奶。”
陈展姚决定先发制人,首先发难,“陈洛阳,你没忘记自己许下的海口吧?要F。P。Lachlan给我们的茶叶评定最高级,打开德国市场。”
“我没有忘记啊。”陈洛阳惊讶地问道:“展姚兄,今日发向欧洲的货单上不清清楚楚地写着F。P。Lachlan的大名,茶叶特有级吗?”
“狡辩,你这是狡辩!”陈展姚气得发抖。他不和陈洛阳争执,转头向陈老太太,说道:“奶奶,陈洛阳招来一个外国人做茶大班。把我们的茶叶评定为特优级,那个外国人还冒充F。P。Lachlan的签名。这不就是弄虚作假吗?现在怡和洋行的F。P。Lachlan已经知道这件事,正嚷着要和我们打官司呢!”说完,他不忘冷笑地扫了陈洛阳一眼,“赔钱是小,修山洋行几十年建立的名誉全完了。”
陈老太太紧缩眉头,嘴巴成一直线,眼睛望着洛阳,期待他给一个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