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找陈洛阳的主意是康无忧的妹妹康无雪提出来来,而人也是康无雪先找到的。
康无忧为什么要去找陈家的后人?
在陈辉阳溺亡之后,无忧和陈家的婚约便自动解除了吧?毕竟新郎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
康无忧为这捡来的自由欢欣鼓舞,如果陈辉阳活着,她的未来就是要进入旧式家庭,一辈子匍匐在公婆长辈丈夫脚下做牛马。那样的生活宛如灰蒙蒙阴天永远没有阳光。而现在挡在头顶的乌云散去,她可以尽情享受阳光和美好的明天。
她和妹妹喜不自抑,每天活得都像在天堂。
陈家老太太却向康家老爷捎来口信,陈家还有后人,婚约依旧有效。
听到这个消息,康无忧哭了,康无雪傻了。
无雪愤愤不平,不客气地质问陈家人,“你们当康家人是傻子吗?陈老爷就陈辉阳一个独子,哪里还有后人?你们这是耽误我大姐的青春!”
来者客客气气,但尖酸无比地回敬无雪,“二小姐嘴真是厉害,将来可要匹配怎样一位姑爷?呵呵,陈家福泽绵长自然不会真的绝后,我们老爷还有一点血脉流落在外。老太太已派人去找了,寻得回来不就是正经少爷,和大小姐正好堪配良缘。这也算有缘千里来相会,千里姻缘一线牵。”
康无雪气得面色窘红,大声说道:“你们陈家也太过份了!以前不要的下流种子,现在又寻回来给我姐姐做夫婿。谁不知道,那胚子的娘是上海滩千人骑、万人压的主!他流落在外十几年,早坏成不晓得什么样子,你们也好意思!”
“我们陈家有什么不好意思!”来者冷气哼哼,竖起眉毛,攻奸道:“当年大少爷在的时候,你们康老爷子哭着求着咱们老太太给两家定个亲。老太太可没说究竟定给哪个孙子?太太生的少爷是孙子,外面的女人生的也是孙子。老太太从未厚此薄彼,怎么你们现在倒先毁起婚约来了?我实话放在这,寻着少爷结婚,康大小姐是陈太太。寻不着,她就准备守一辈子活寡吧!谁叫她这么命硬,还未进门就把一家人都克死了!”
无雪气得倒仰,跳起来要和来人拼命,被家人死死拖住。来人慌张地弹了弹衣袖,脚底抹油,临出门还不忘再补一句,“康二小姐气性真大,所以说这女孩家家千万不能念书太多。不然,人大心也大……”
“滚!”
陡然出了这变故,康无忧的眉间能拧一个川字。她本身是颇有大局观,能为大家牺牲小家的人。但面对这从天而降的新夫,心里能不打起退堂鼓吗?
陈辉阳是不好,纨绔子弟,但胜在还知根知底,他也是读了书的文明人。再坏,也还要顾及三分体面。这外面的孙子,不亚于从天上掉下的孙行者。你知他是善是恶,有无隐疾?先莫将读书写字,深明大义。就是有无口臭、脚臭、刷牙洗脸这样的小细节都要担心啊!
康无忧愁得唉声叹气,康无雪嘀嘀咕咕在她耳边出着主意。无雪大部分的主意都不现实,不是叫无忧逃走,就是让无忧坚决不从。
两姊妹说来说去,最后还有一个法子稍稍可行。她们也派人去找陈家的后人,如果他们先找到陈家的这个儿子,看他是丁是卯,才能从长计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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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忧见到陈洛阳的第一面是在无雪拿回的照片上,黑白的影像,显示出地点是在照相馆,身后的布景是白色的罗马柱和鲜花,他的右手轻轻搭在罗马柱上,微侧着身体,偏过头倔强地看着前方。
即使透过照片,无忧也感受到他的目光锐利如鹰,直射过来。
她看了好几眼,心里翻了好几个跟头,面色平静地将照片翻过来盖住,问妹妹:“你是怎么找到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