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利落地取过枪,对着自己的太阳穴来了一下。
动作如此熟练,想必他也不是第一次玩这种游戏了。
枪还是没有响,断腿男人咽了下唾沫,如果说他第一次开枪中弹的概率是六分之一,现在只剩下四分之一了。
但是,他别无选择。
他的整个脸都皱成了一团,手背青筋暴起,也不知是耗了多少力气,才开出了这一枪。
手枪无力地从他手中滑落,他还活着,可他宁愿刚才是最后一次开枪。
“很好。”猎人捡起地上的手枪。
手柄上沾满了男人的汗水,猎人环顾四周,宴会厅一地狼藉,已经找不到干净的纸巾了。
他走到附近的桌子旁边,用桌布擦了几下手枪的表面,才举起枪。
呯!
尖锐的枪声打破了沉寂,如一道闷雷在男人的身旁炸开。
他后知后觉地捂住耳朵,嘴里不由自主地发出短促又无意义的叫喊声,整个人在角落里缩成了一团。
流淌在地上的血水宛若被晕染开的颜料,男人一个劲地向后退却,但血液还是打湿了他的裤脚。
他甚至没有抬起头的勇气,子弹在人脑里爆开,一定会将头颅都炸得四分五裂。
他活下来了吗?
男人的脑袋闷闷沉沉地,过了许久,他才想起自己腿上的伤口。
他将自己上半身的衣服撕了下来,打算给自己包扎一下。
他诧异地发现,自己裤子上的弹孔很多,但并非每一个都穿透了他的身体,有三个只是擦着衣服的空隙处而过。
剩下的两个伤口很深,而子弹的高温烧焦了皮肤,此刻竟然已经不再大量出血了。
简单地处理一下后,男人踉踉跄跄地想要站起来。
或许因为失血过多,站起的瞬间,他眼前一黑,差点儿再一次跌倒。
他靠在墙上,缓了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
“那边……那边就是门,我能走过去,走过去就可以活下来了……”
他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猎人的尸体恰好倒在了桌子下面,鲜红的桌布盖住了他胸膛以上的部位。
不知为何,男人发出了一声轻叹,或许是为了自己躲过一劫,或许是因为他不必看到那幅残酷的画面。
他走得很慢,动作也非常滑稽,但他现在已经无力顾及那么多了。
只要能离开这里,就算是像一条蛆虫那样爬出去,他都愿意。
“你要去哪?”
蓦然,男人瞳孔收缩,是他出现幻觉了吗?
为什么他又一次听到了猎人的声音?
他拼命地摇晃着脑袋,仿佛这样就可以将声音从他的意识里甩出去。
“你要去哪?”
“我们的游戏还没结束呢。”
“你不可以离开,游戏还要继续。”
“如果你再往前走,我可是要算你违规了。”
冷汗涔涔,男人明知道创伤导致的幻觉,但他的脚无法向前迈出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