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想好,就在仓促间点头,固然是有来自周围期许带给她的影响和压力,但现在,如果用批判的眼光去看,这对自己,或者对叶之洲而言,其实都不公平。
叶之洲已经是过去式了。毕业四年,她和徐恕因为工作现在再次见面,然后发生了昨晚那样的意外。
她一直以为,从小到大,徐恕冲出来为自己拍砖打架,打抱不平,现在还帮她教训林洋,这些都是基于两人认识多年而产生的羁绊。
就譬如她看徐恕。哪怕以前两人关系再恶劣,再生他的气,她也知道自己没法不去关注他,希望他好。现在四年后重逢,看到他像是变了个人,工作出色,能力过人,她心里不但感到欣慰,每次听到秦总在自己面前夸他的时候,甚至暗暗骄傲,颇有与有荣焉之感。
她以为徐恕对自己的种种维护,应该也是出于差不多的原因。毕竟人是感情动物,少年时候的回忆,哪怕是怄气吵架他对自己冷言冷语,现在想来,也太过美好。
她没有想到,他竟然说他喜欢自己,要自己当他女朋友。
她真没半点心理准备,甚至比当初刚上大学时听到叶之洲当众说自己是他女朋友还要来得措手不及。
昨夜他虽然喝了酒,她也生气地骂他撒酒疯,但她心里其实很清楚,他不像在撒酒疯,酒疯也不是这么撒的,他的表现更像是沉寂了许久的一种突然爆发,虽然她也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年轻不知事的时候,十八岁的她已经因为自己的被动,付出了一次代价。
前车之鉴,固然她有些感动于他那么久远的执着,但却不想再重蹈覆辙,像以前那样,还没想清楚,就被动而仓促地开始另一段新感情。
经过了一夜,她估计他也已经冷静了下来,就想趁着早上人少找个机会,有些应当说的话,还是当面和他说为好。
她在原地站了片刻,怀了几分心事,慢慢跟了下去,见他把她箱子放在了客厅门边的空地上,背对着这边,站在门口眺望外头,就朝他走了过去。
他忽然从兜里摸出手机,开始打电话,听着好像是方州长。
“……我知道了,您放心,没问题,我会转告秦总……”
赵南箫耐心地在他身后等待,终于等他打完电话,上去一步:“徐恕……”
他回头说:“那个,时间也快到了,车还没来,路上积雪厚,司机是不是有困难,我去看下。万一路况有问题,耽误你们飞机不好。对了,你去吃早饭好了……”
他又开始打电话,看起来很忙,一边通话,一边迈步下了台阶,丢下她朝别墅大门的方向走去。
赵南箫站在门口,看着他在雪地里留下一行足印。
他一直没再进来。
同事们陆陆续续提着行李也都下来了,匆匆吃完早饭,聚在客厅里说着话,等着出发上路。
别墅虽好,不是自己的地儿,出来时间也不算短,又临近年底,可算完成工作了,哪个不是急着想快点回去,而且,估计这个项目的年底额外奖金也不会少,现在就要动身,个个都挺高兴。
“哎,车来了,车来了!”有人看见大车过来停在了别墅大门口,喊了一声,大家带着行李,呼啦啦全都涌了出去。
赵南箫上了车,陈松楠帮她把箱子放好,赵南箫看见徐恕不知道从哪里终于冒了出来,和秦总站在车外说话,隐隐听见他说“方州长有事,没法亲自来送,叫我转告一声,非常感谢你们,后续还需要你们大力支持”之类的话,秦总不断点头。
赵南箫知道是没机会了,作罢,坐了下去。
他和秦总最后上来,一个人坐到后排的空位上。人都到齐了,司机发车,路上开了半天,一路无话,在中午时分抵达机场。
雪今早就停了,太阳从还没散尽的雪云后露出了头,照在机场建筑上方的一层白色积雪上,泛着稀薄的光。
徐恕送人进去,秦总和他握手告别,为他这段时日以来的大力支持和帮助向他表示感谢,叫他不必再送,早些回去休息。
他也没再坚持,停在机场大厅的门外,和上来与他话别的老张等人一一握手。
“哥,我走了,你在这边过年保重!”
陈松楠依依不舍,紧紧地抓着他手不放,看着一副简直恨不得留下来陪的样子。
赵南箫看着徐恕和他握手,又拍了拍他肩,说回去了就把他需要的资料整理好发给他,道完别,松开手,他好像没看到就在一旁的自己,和同事们挥了挥手,转身走了。
过完安检进去了,赵南箫坐在候机区,手里握着手机发呆。
“想什么呢?有心事?回家了还不高兴?看你一早上一句话都没说!吃这个看看,味道还挺好,刚我在机场特产店里买的。就太贵了,不合算,回去上淘宝搜搜,看有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