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总笑着说:“这个没办法,总要慢慢适应,我也在学。”
在座的工程师们对这个话题颇有切肤痛感,于是你一言我一语地谈论个不停。
一顿饭吃了差不多两个小时,酒也喝掉了大半,在座的男士全都红光满面,秦总去休息,老张苦着脸,被老婆qiáng行拉到外头去chuī冷风,美其名曰赏雪山冬夜景,剩下有的人去影音室唱歌,有的去球室打台球。
赵南箫往自己的房间去,走在楼梯上,听到身后有人叫自己,转头,见是徐恕,于是停下脚步。
他长腿几步跨上楼梯,停在她边上。
“你醉了吗?”
他晚上喝了好多杯,后来一帮男的喝开了,还红酒啤酒搀着来。现在两人隔着一臂距离,赵南箫都闻到了他呼吸里带出来的那股酒味儿。
他摇头。“你吃饱了没?”
“吃了好多,我看你倒没怎么吃,光喝酒了。我知道你们做工程的男的,不喝酒不行,但你少喝点啊,对身体又没好处。”
赵南箫对着他就忍不住要当教导主任,又劝。
他默默地听,等她劝完,凑过来说:“那你以后就再多管管我呗!”
赵南箫听他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一愣。
他话说出口,自己似乎就也觉察到了不妥,立刻又后退了一步,改口:“没什么,刚我喝多了,胡说。那个,我就是想问下你,过了年,你还会不会再过来啊?”
赵南箫一时应不出来。
见她没做声,他自我挽尊似地解释:“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跟你说下,其实你不来也挺好的。这里条件太差了,下次你要是再来,就不可能住别墅了,要住工地棚屋,你一个女孩子,很不方便,而且你妈还这么反对,是吧?”
赵南箫想了下,说:“这个我自己也没法决定。到时候看院里的考虑吧。”
她说完,见他又不说话了,两人杵在楼梯口,正有点别扭,忽然想起老张老婆说他拿画面里有自己的雪山照片当手机屏保的事,就想提醒他换掉,免得让人看见了再起误会。
正犹豫着,该怎么开口提这个,陈松楠从客厅里跑了过来,站在楼梯下仰头大声喊:“哥!快过来打刀塔!帮帮我!”
他仿佛如梦初醒,朝她点了点头,转身扶着楼梯下去了。
赵南箫看着他和陈松楠离去,也就作罢了。
……
十点多,徐恕打完一局,丢下准备熬夜打通宵的陈松楠,回房间仰在chuáng上,闭目,想起晚上无意听到的她和老张老婆的对话,胸闷得很,好像被一团破布给堵死了。
不就一个女人吗。
想要,就直接点,追求。不想要,就丢掉,该gān嘛gān嘛。
可他徐恕算是怎么回事。
想她,想得简直要死了,晚上吃饭的时候,看着她扎着小揪揪的可爱模样,怎么看怎么喜欢,恨不得立刻抱上chuáng搂着睡才好。对着人,又不敢动一根手指头。
就因为这个女的,比自己大了一点儿,从小到大在他面前处处以姐姐自居,他就活活让她给管死了?
他到底还是不是他妈的男人。
手机突然收到一条信息。
徐恕睁眼。
信息是沈阿姨发来的。
沈阿姨也知道了她女儿明天要回去过年的消息,又给他发来了一张男的照片,说是她姥爷一位朋友的孙子,年貌相当,刚从国外回来。他和她女儿熟,让他再帮自己参谋下,这个怎么样,打算让她过年的时候见个面。
大过年的,他还要蹲工地喝西北风,她却回家相亲去了。
徐恕没回消息,丢下手机,心情更加恶劣,晚上喝下去的酒,仿佛涌入他的血管,刺激得他皮肤下的浑身毛细血管都在突突地跳。
第21章
他从小就被人夸聪明,当然,也很皮,母亲因为受不了父亲常年工作不在家,夫妻感情也日益淡漠,最后提出离婚。他八岁就被母亲带出国,在国外生活了六七年,在再婚的母亲面前,他沉默无言,出去,就成了彻底脱缰的野马,抽烟,喝酒,打架,玩机车,甚至飞叶子。他从不想自己将来要gān什么,也无所谓,反正就这样混,这辈子也饿不死。
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到他十四岁那年,他回了国,遇到那个比自己大一岁的女孩子。
他想他大概永远也没法忘,那个晚上,在那位睿智又平易近人的尊长者的书房里,她对他讲述着关于桥梁的前世和今生。
那个时候,他对桥梁世界一无所知。但是当他默默站在一旁,听到那个女孩子对她的姥爷说,她长大后的志愿是做一个桥梁设计师,设计世界上最牢固最伟大的桥梁时,他在心里就对自己说,他以后去做一个造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