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滥杀无辜?盼妤不禁问出自己的第一反应。
彩英先不忘否定自己参与,但针对整句话却没反驳。
“杀人的目的自然是不暴露这条通道和谷中秘密。不少无辜百姓或有误闯,但都留下了性命,且逐渐因为死状惨烈,经特意散播和炮制谣言,那里被人广泛传为妖魔鬼蜮。”
“是以,那里一直用来饲养军队?”
彩英略想了想摇头,“据我观察得不错,老夫人手中只有将,少有兵,谷中训出精英皆留四海,能出来执行任务的人手十分有限,她多以委托江湖组织达成目的。”
盼妤蓦地想通,面上擦过一丝凝重,而问道,“如今的关隘不能同日而语了吧?”
肇一从旁边担忧,“可不是,连倒霉世子都被控制,她现在强可呼风唤雨了。”
薛纹凛微微失笑,叹一句胡说八道,语气不咸不淡。
“世子若非手持虎符,司徒扬歌岂会这般忌惮?如今他们必不是牵制顶多结盟,何来别人地盘呼风唤雨?且这里毕竟天高皇帝远,就近调拨兵力还十分勉强。”
“只是,她盘踞长齐固然是乘城池疏于管控,但精英源源输出,难道不怕大本营失守?”
这思虑其实颇有出处,如今来看,名单贵于天下任何宝藏,潘老妇轻易就敢放在谷中,一则想必以为老窝十分安全,二则原本设密又有无字机关,难道三则就没有援手?
他盘旋疑惑,似乎不知不觉就要触到要紧处。
此时,水流渐见湍紧,劲风驶得扁舟急,舱中连连灌进冷风,连火折子都打不开。
薛纹凛撩帘四望,银勾卧天,月光浅淡,还有深沉的暮色之外别无其他,男人利落干净的长眉正聚拢梢尖,隐约见脸色不怎么好。
薛纹凛虚虚扶靠一侧船身,徒然按捺不住胸口压抑已久的憋闷感,垂首气促喘息。
他不敢闹出动静,也不敢太过承力,正因如此,这屈膝坐姿令他椎骨酸胀难忍,他只好抬起另一只手,往自己腰际有一下没一下地揉捏。
薛纹凛哪会照顾自己?只仓促临门怎么好受怎么来,更加顾不得礼节气度,俯身那姿势甚至含了几分狼狈,不过仗着月黑风高,自以为无人关注。
其实不然。他不知,有人还没上船就暗自揣摩好了坐船位置,他怎么挪地有人就跟着挪动,一来二去便正中下怀。
盼妤眯眼勉强观察对面,耳边虽听不到长稳节律的呼吸,但也没有动静,粗略可以定论为睡熟了,紧了紧披风,身下磨磨蹭蹭往前移了一点。
说来奇怪,但凡观察旁人她都无法大小精细,偏偏眼睛凝焦住薛纹凛,真是自动散发潜力,她的确看清前面人影这姿势代表着不舒适。
盼妤嗫嚅薄唇,美目微眯没贸然出声,略作思考后,只磨蹭着继续往前移。
紧接着,反正不管怎么做到的,她竟无缝衔接住薛纹凛正欲交替的手,占领那片僵硬瘦削的腰身,手势娴熟地按捏起来。
嘶——陌生的力道遽然上身,薛纹凛惊呼吃痛半途又停顿,指头往腰后一碰,只迟疑了数秒终缓缓垂落。
二人不约而同保持静默,氛围难得纯粹而宁谧。薛纹凛着实气力不继,他反而不担心身体时而朝自己抱怨叫嚣,而担心盼妤情急时会有惊人之为。
他脑海盘旋的心事其实正与盼妤有关,他有些后悔,自己不该坐视她深陷这种未知境地。
危险不会在她冷清清醒时找上门,就怕她不能时时保持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