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位仿佛是他的妻子,正温柔得替他抚顺胸口的气息。
只是这纸人还能有呼吸吗?
对于这点,百里安深感怀疑。
随着一声锣鼓响,杏花纷飞,空气之中平添了几分猩甜诡异的花香。
白带飘,铃佩响。
寒风忽起,吹皱一池杏花春水,静池涟漪,花瓣荡悠悠,忽为这个静而幽深的冰冷寒夜平添了几分春色古意。
腕间鬼嫁之印愈发滚灼烫人,如一颗烧红的碳火烙印至肌肤之中。
强烈地疼楚让百里安蹙了蹙眉。
他不畏疼,只是有些担心方歌渔。
下意识地偏头看了她一眼,纵然腕间印记猩红如催命一般,却见薄透红纱下的容颜,神情如故,没有丝毫变化。
百里安有些意外,她竟然也能够这般忍疼。
百里安腕间刺痛,鬼嫁印泣血般灼裂肌肤,一缕殷红的鲜血化作红线曲折延绵,而方歌渔那一方亦是同样的景象。
两相红线缠绕相结,拧成一股同心结的模样。
疼楚散去,印记发麻,渐渐地,腕间竟是添了几分痒痒的暖意。
那抹暖意如实质一般,涌入了脑海之中。
百里安身体微怔,目光茫然了一瞬,偏首下意识地看向方歌渔,清明的意识仿佛在极为短暂的须臾间,被某种难以明喻的东西所占据。
凝视身侧佳人,竟是让他生出一种错觉。
一种今夜便是他与她喜结良缘之日,身边少女,是他即将共度一生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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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念一生,百里安悚然,头脑豁然清明。
反观方歌渔,她冷哼一声,目光戏虐地看着腕间红线,如看小孩子把戏一般,竟是丝毫不受其影响。
幽暗深境之中,一道隐晦阴冷的视线探测过来。
方歌渔目光微动,旋即做出一副深受影响的蒙昧深情眼神来,含羞带怯地看了百里安一眼,自认为声音很软地唤了一声:“郎君~”
百里安忍不住狠狠抖了一下,眼尖儿地发现方歌渔秀颈间的根根竖起的寒毛,鸡皮疙瘩都蹦了出来。
还有那看似欲迎换就却隐含锋利杀意的小眼神。
恨不得瞪死他!
一向嘴毒的方歌渔,哪里唤过这种肉麻乎乎的称呼。
百里安茫然的想,你确定不不是想说‘狗贼!拿命来!’吗?
方歌渔深深吸了一口气,再谁也没有看到的情况下,两根食指在胸口前互相轻点着,垂头小声低语:“假的,今夜发生的一切都是假的,歌儿不要当真。”
登堂入室,新娘盖头掀开,红衣女尸为她洗去残妆,独留口脂嫣红,幽幽烛火之下,少女容颜清润白皙。
有小厮端茶送水,来来往往,服饰周道。
百里安解了发间白色的发带,瞳色幽沉地看着小厮,抿唇不语。
荒宅之中,尽是厉鬼死人。
可是这名小厮,却是活人。
而且,这位活人,百里安识得,方歌渔亦是识得。
季家长子,季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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